舒宁笑道:“皮囊相貌,哪里比得过姐姐才智无双。”
“哎呦喂,”徐盈月道,“你二人是准备就这么一直相互吹捧?法会都快开始了。”
舒宁对京中闺秀的交际圈子并不熟悉,嫁了谢玉后更是鲜少去参加聚会,一则是不熟悉,二则是人家忌惮着谢玉,帖子都不敢递上门。
温颜和徐盈月倒是一类人,操持家中事务是一把好手,外出交际也很少做无用功,就是不喜欢一个人,如无必要,也不会故意给人下脸,相处起来十分舒适。
但她们对舒宁却不一样,徐盈月是因为与舒宁有多年相交的情分,温颜却喜欢她这样乖巧的美人,一路沿着石阶往大殿去,短短的路程就对舒宁心生喜欢。
舒宁心里念着谢玉,又想他最近忙碌的事,好像不太顺利,诚心替他求了个平安符。
从大殿内拜过出来,三人在后禅院找了出僻静的地方闲聊。
问及徐盈月的婚事,她倒毫不关心,先是随便敷衍了两句,架不住追问,才道出来。
“我祖母看过他,本是不答应的,嫌他名声不好,行为放浪。可我又不是要他规规矩矩守着我过日子,我只求他别来烦我。我同祖母分析了一通,她虽不是很满意,到底也没阻拦着我,他家挑了黄道吉日,过些日子便来定亲。”
说起这个,徐盈月是有些羡慕温颜和舒宁的,她嘴上说着怕男人烦她,可那日看到谢玉来接舒宁,看到兄长对温颜的温柔小意,说不羡慕是假的,不过也就羡慕一阵,过了那会子,再看着自己父亲转头倒在姨娘怀里,就心生厌烦,愈发觉得还是离男人远些的好。
舒宁对她倒是有些歉疚,谢玉处理盐税的事,听说将徐大人从户部尚书的位置上撸了下来。
徐盈月不提,舒宁心里却觉得过不去的,主动向她说起此事,徐盈月却笑道:“这有什么,他自己做事不体面,自有人教他怎么做,他在家中宠妾灭妻,在朝上却叫手下的侍郎骑在头上,可不是天道轮回。也是没牵扯太深,只是丢了官,别人可是丢了命。你只管放心,他们如何斗,也影响不了你我的感情。”
徐盈月对她父亲怨念颇深,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如此舒宁倒稍稍放心一些。
温颜却好意提醒她:“谢侯爷这次掀得彻底,怕是连陈国舅都要连根拔起,这几日我听说京城里有不少关于谢侯爷的流言。”
那些流言舒宁自是听过,她胭脂铺新开张,在胭脂铺楼上坐一天,就能听见不少骂谢玉的话。无非是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还说他挟天子以令天下,有不臣之心,她听在耳朵里,心里也不好受,连着好几天都再没去过胭脂铺。
总之现在谢玉的名声坏透了,再点把火估计都能让人揭竿而起。
舒宁勉强笑道:“他的事我一向不过问,朝堂的事我不懂。”
可她心想,谢玉不是肆无忌惮就杀人的人,只是迫于无奈,陛下又躲在他背后,该处置的还要他去处置。
她倒是很感谢徐盈月,这时候都没和她断了关系。
乘车回去的路上,她在车里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扣着车窗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侍从禀报:“侯爷在前面。”
她这些日子出门,谢玉派了许多人保护她,侍从添了不少,还都是会武的。
听到谢玉在前面,舒宁挑了帘子打算去看看谢玉。
可她刚挑开帘子,就看到谢玉的一队人马围住前面的临街的府宅,那位大人一家上下都被刀架着跪在地上。
谢玉手里提着剑,寒光铮亮,他周身都是肃穆冰冷,那位大人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
谢玉冷淡道:“把账册交出来,我自不会为难你。”
“侯爷,账册真不在下官手上,侯爷开恩,饶了下官吧!”
他跪在谢玉面前连连扣头,额头上磕出一大块血肉模糊的痕迹。
谢玉却冷淡得很,浑身像千年寒铁,比冰山还凉几分,他目光冷鸷盯着面前的人,略微嫌弃的退回半步,生怕他的血沾到他的衣摆。
抄家的士兵出来禀报,并未找到账册,那位大人盯着一头血,胆怯的抬头望着谢玉。
谢玉抽刀架在他脖子上,森冷道:“交账册还是交命你自己选?”
刀刃轻轻没入皮肤,刀口上渗出一点点血迹,他站在那里,真的像极了索命阎罗,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别人如何议论。
他身旁带刀的护卫提醒他,舒宁在后面。
谢玉回过头,目光穿越攒动的人头,看到舒宁正弯腰站在马车上,一只手撩开车帘,正看着他。
谢玉眼神慌乱了一瞬,带着刚才没有的柔和。
他面前那人已经痛哭流涕闭上眼睛,只等待着脑袋搬家。出乎意料的是谢玉竟然收了刀,蹲在他面前,冷漠的说了什么,那位大人便惊慌失措的拉住谢玉的衣袍,抱住他的腿,连声说他知道账册在哪里。
谢玉让人将他带回刑部,将手上的剑插入旁边侍卫的剑鞘,快步往舒宁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