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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一晃五年,浮生二十二。
这五年里,浮生与师兄们听从师父吩咐,时不时下山去往四处村镇作法超度,积德行善。
去年,浮生和师兄们路过百里镇的丰水江,那时江边闹鬼厉害。
浮生修得一双明珠慧眼,看见了江边徘徊的冤魂,遂念诵佛经,为遇害的三位女子进行超度。
冤魂也是鬼魂,本该由鬼差领入地府,但因冤魂怨气过重,需佛门弟子先超度,卸去身上的怨气,鬼差才好将其领走。否则魂魄的怨气会影响十殿判罚,最终误判下一世轮回。
浮生为她们超度后,鬼差才出面将她们魂魄带走。
但三位女子有冤要诉,便在走前将冤屈诉于浮生,并求他将遇害经过以笔写下,交于她们家人。
浮生怜其悲苦,便应下这事。
此事最终牵扯出两年前百里镇女子失踪的案件,衙门由此追溯,终是找到凶手。
而后丰水江恢复平静,浮生也因此小有名气,连带着秋华寺也闻名远近。
不久,甚至有大寺庙的方丈派弟子来秋华寺,邀请浮生去讲及超度之法,被住持婉拒。
“浮生只是自小悟性高,怎能在大师面前僭越授法,还请转告贵寺方丈,择日我定派诸位弟子前去贵寺学法参经。”
住持毕竟看得明也看得清,越是大寺庙,与官场接触越深。他只愿浮生凭这身本领多行善事,多多济世,不愿他淌入官场的浑水之中。
却不想,有关浮生的传言远播千里,传到了都城。
最终成了:秋水寺有位哑巴僧人,生得一双通天的慧眼和悟世的佛心,能见鬼神,能渡亡魂。
令住持担忧的事,终究还是没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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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自打好战的新帝上任,枫国开疆扩土不休,欲吞并东边的沽国,战事频繁。
原先捷报频频,而今战败累累。
领军的将领报:军营闹鬼,士兵多受梦魇困扰,身心俱疲。
新帝请来一些道士去抓鬼,道长却是惊骇回道:“亡魂遍布沙场,抓都抓不完,若不尽快超度,恐会变成恶鬼,害及所有将士。”
新帝即派大皇子去国内最负盛名的元成寺,请出穗严大师,并命其率领寺内六十位弟子,前去战场为死去的将士亡魂超度。
穗严大师的确有超度亡魂的本领,但其弟子佛法并不如他精通,所以超度的速度远远不及战场死伤的速度。
随着战场往沽国城内推进,许多无辜百姓也惨遭杀害,孤魂游鬼越来越多。
穗严大师只好回去都城,劝新帝放下杀戮,莫再造孽。
新帝逼迫大师回去战场,大师拒绝,并严声控诉其暴行,新帝一怒之下将大师杀害。
而那些被迫押在军营的六十名弟子,并不知大师遇害,在新帝的威胁下,他们每日都穿梭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为亡魂超度。
却不想,亡魂怨气冲天,恶鬼作孽。六十名佛门弟子心力交瘁,最终被恶鬼侵体,一一死去。
新帝却不吸取教训,只对战事进展越发不满,大肆抓捕三百多名僧人,赶赴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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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姽宁来到地府。
她在芙蓉山待了许久,还是放不下,就找阎王问及浮生这些年的情况。
阎王将浮生这几年四处超度的事与她说罢,谈及枫国,道:“秋华寺的住持和和尚也被官兵强行带走,但他们被带去了宫里。”
姽宁不解:“怎么不是战场?”
阎王道:“宫里也闹鬼,新帝夜夜噩梦缠身,他怀疑是死去的穗严大师在作祟,且听闻浮生有洞察鬼魂的能力,便将他们都抓去了。”
姽宁听言,颇有微词:“为何你们不直接叫鬼差将新帝的魂魄勾走,他一死,战事结束,也天下太平,你们地府也省得鬼满为患。”
阎王点了点案桌上的生死簿,道:“按照他的生死簿,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姽宁讥道:“你们地府跟天庭一个样,太死板。他早点死,就可挽救更多人的命。你们偏偏要依着这个生死簿,让他多活些时日,害死更多人。魂多了,你们勾不来,还得要和尚超度,不是没事找事吗?”
阎王尴尬的扯了抹笑,六道轮回固有法则,自然不能随意插手。“若不按照规则,三界可就乱套了。”
“规则是你们定的,你们有理。”姽宁不再费口舌,反正说不通。她想了想,就问:“假若我去把新帝杀了呢?”
阎王摇头道:“纵然将他杀了,也还会有新的人填补。六道法则便是如此,维持生死平衡,也是维持世间阴阳平衡。”
姽宁哼了哼,起身指着生死簿:“这簿子还不是你们写的吗?非得把坏人的命写那么长,还说什么阴阳平衡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
姽宁训起话来毫不给情面,说罢,她迅速将生死簿拿起来,抱在胸前。
阎王起身要夺,可他哪里敢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