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魔域有没有河,有没有海,外边是否接着绵延的山脉。
她所见的范围只有这点区域,四周的峰峦叠嶂将外界隔绝,根本看不清高山之外是什么境况。
唯一能接触到的外界,就是偶尔于高空掠过的飞鸟,有他说的专食鸟蛋的‘匪龙’,还有白鹤。
山谷唯一的动静,就是瀑布坠落水潭的哗啦啦水声。
姽宁侧转身,视线落向前方的瀑布。这是个上宽下窄的收口式瀑布,下方足有三丈余宽,顶上必定十分宽敞。
但山顶终日淹没在皑皑水雾中,瞧不见明细。
姽宁坐起身,聚睛望去,迷雾内隐约可见绿油油的翠林。瀑布上方定是山谷最高处,若是飞去那里,许能瞧见四周的情况呢?
这般想,她不做犹豫,往那儿飞去。
不消会儿就进入茫茫雾中。
这雾原是瀑布坠落后的温差,形成的水汽升至上空凝聚而成。这水清澈干净,在水雾之间呼吸,顿觉清爽,沁透心脾。
身在雾中,视线比下方清晰些,顺着瀑布而上,很快看见一方开阔的水域。果然宽大,目测足有十二三丈宽。
四周的青草受水雾滋润,绿得泛油光。一旁则是茂密的树林,一棵棵形似鹅掌,树叶是像松树一般的针状,
她举目扫视,寻了棵高大的鹅掌树,落足在树梢。眺望四周,仍是白雾茫茫。她施法起风,大风呼啸而过,惊起湖水波浪阵阵,将阻碍视线的迷雾荡尽扫光。
山顶景观赫然显现。
出乎意料,崖顶的湖水一直通往远处,延伸至高耸的峻崖,尽头又是一处瀑布。她以为的湖,原来是更高山上的水倾泻而下所成,一层层落差形成连环瀑布。
令她失望的是,四周的巍峨雄峰比这山顶高太多。站在此处虽然可见前方山峰间隔的缝隙,可透过山隙,却只见茫茫云海。
由于天网的约束,她纵然能刮起阵阵飓风,风势也会在穿过天网时锐减,又怎能达及几里外的云海,将其拨开。
姽宁挫败的飞落鹅掌树下,一边思索该怎么离开这里,一边漫无目的走着。
待回过神,已走至湖边。
她蹲下来。
湖水清澈,就像一面水镜,映出万里无云的天空,也将她的模样照得清楚。
在山谷滚了几天,弄出一头鸡窝似的头发,惨不忍睹……
姽宁嫌弃的皱眉,哪怕是个随时要与丈夫分道扬镳的女人,也不能把自己熬成这副鬼样子。
她果断解开发带,褪下外裳,赤脚踩入水中。
先是整个身子浸泡在湖中,湖水稍凉,她初初不大适应,待这丝丝清凉感顺着肌肤毛孔遍及百骸,四肢舒展开来,身体才愈渐放松。
这水仿佛能涤净杂念,洗去心霾,令她思绪缓缓平静。
姽宁不由自主闭上眼,神思顺着水流,将自己推向远处,飘飘荡荡。
恍惚回到了凤凰神域,艳丽的凤凰花开满山头。凤凰们在山头、田野、空中嬉戏,笑语欢歌、乐乐陶陶。
又似去往穆龙山庄,少年在荷塘中摘下一朵粉白色的荷花,递给她,说:“与你今日衣裳相称。”
那日,太阳正烈,穆彦青脸颊微红。她当初以为是被阳光给烘热的,原来是害羞了。
又恍惚回来芙蓉山。
红帐温榻,薄汗迷香。
他稍重的呼吸声犹在耳畔,灼热的气息熨过她耳垂,惊起她一阵轻颤。她听见自己吃疼的抽气声,那是他带领她初次领略那有些折磨,又有些愉悦的合卺之事。
她还能清晰的回忆他粗粝的掌心抚过双臂,最后摁在她肩头。
他时常强势和温柔反复切换,令她不堪承受,几乎落下泪来。
那晚,在她昏昏欲睡时,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你为碧空,我便是沧溟,赋我光色,予我清明。”
一字一句,誓言般的情话,缭绕在耳畔,化作绳索,彻底捆住她的心。
转眼间,他的目光变得冰冷,似寒冬的江水,似腊月的霜雪,凉透她心间。
在他身上眼里,再觅不见半寸暖意,仿佛过往皆是云烟,消散不复返。
彻骨的心寒拽回姽宁的思绪,耳边的哗啦啦水声越来越大,水流的速度也开始加快。
嘈杂的水声似将记忆碾碎,令她重回现实。
姽宁任由身体随着波浪上下沉浮,冲向崖端,正是瀑布的顶端。
下一瞬,她感觉身子被冲击的水流推了出去,整个人悬在空中,不过刹那,便往下坠落。
她面无异色,淡然的等待身体落入潭中。
突然间,腰身缠上一只手臂,有人将她接住。她还未反应,便被这人抱在怀里。
姽宁惊得要睁眼,熟悉的气息霎时窜入鼻端……即便她觉得自己该死心,可他身上的味道却该死的烙印在她心里,无法轻易推开。
她索性像个昏睡的人,瘫软的靠在他怀里。假装一切还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