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她是我师妹?”怀苍反问。
“不管谁与我说的,这是事实, 我们看见的也是事实。”百灵底气十足的仰头道,就差叉腰。
怀苍面色不由沉下来,姽宁果然看见幽阴赤身站在湖中,生了误会, 才跑走的。
他不再浪费时间与百灵斗嘴皮, 直接往东边飞去。
抵达环岚山,怀苍将山头山脚, 山里山外,找了五六遍, 却连姽宁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赶来的百灵也在环岚山找了两遍,最后挫败的飞回崖顶。
她走上前, 正要开口, 怀苍一记冷目瞪来:“我交代你不可让她离开此处,为何带她去西边。”
质问的语气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百灵咽了咽, 而今心里有气, 便壮起几分胆, 驳道:“腿在她身上, 她说想去看看你, 起身就飞,我一只百灵鸟飞得过凤凰吗!”
说罢,又嘀咕两声:“不让她离开,是怕他看见你在那里和师妹你情我浓吧。”
最后两句声音压得低, 但怀苍都听见了,不发一语将她睇着。
百灵冷不丁一个寒颤,连忙扭过头:“我去一重天,找湮灭问问。”说罢,将身一跳,跃入云海。
毕竟姽宁在魔域只认识她和湮灭,若匆匆忙忙要找个地方躲避,自然会寻去熟人那。
百灵所料没错,姽宁就藏身在魔窟。
*
魔窟内。
百灵在湮灭身旁坐下来,视线落在前面阴暗处的角落。那里有个人正面对石壁坐着,身子几乎和灰黑的墙壁融为一体。
“她在那里蹲了多久?”百灵悄声问道。
湮灭道:“自打进来,就坐在那不说话。”又问:“出了什么事?”
百灵凑在他耳旁,小声将来龙去脉说与他听。
灼热的气息随着她的话语,不断吹在湮灭耳边,着实是痒。他忍不住想避开,却又担心她多想,少不得听她嚷嚷,便忍着没动。
费了些劲,他才不至于完全分心,勉强将她的话听去大半,倒也明白发生什么事。
“他帮我重塑肉身时,那女子正好也在,两人之间看着并无暧昧,反倒怀苍冷淡居多。” 湮灭道。
“呵!男人嘛,不都表里不一?”百灵坐正身,嗤之以鼻的挑眉:“表面装着寡淡无欲,私底下情.欲恣恣,我们要是没去,指不定就在那湖上烧起火来。”
湮灭神色陡然一变:“你对男人十分了解?”
“我可是妖皇!”百灵神气的挑眉:“什么男人没见过,摸都摸得手长茧。”
她这个没碰过男人,没谈过感情的妖皇,说出事实不得丢死人?只能将自己形容成一个阅男无数的猛女,如此才配得上王的称号。
谎话说得不羞不臊,岂知对面的湮灭听得是心中横生无名火,瞬间冷下脸来。
而后任凭百灵说什么,他只作一副充耳不闻的冷漠状,再不多言半句。
百灵终于察觉到他的怪异,却看不清他表情,凑上前,将他仔细瞧着:“你怎么了?”
她突然靠近,呼吸猝不及防喷在他脸上。
湮灭下意识站起来:“我出去一趟。”转身就离开。
百灵愣了一下,看着他拐出洞窟的身影,啧啧道:“男人的心啊,海底的针,果然看不透。”
“唉...”一声叹气接过她的话,从前方角落传来:“的确看不透,也不想再看。”
嗯?百灵扭头望去,姽宁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走过去,蹲在姽宁身旁,拍拍她肩膀:“你在这面壁思过什么?”
“思过?”姽宁侧身,奇怪道:“有罪的是他,我思什么过?”
百灵愈加奇怪:“你心里有怨有气,不去将他揍一顿,蹲在这里做甚?”
姽宁一句反问:“你觉得我打得过他吗?”便将她堵的哑口无言。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兴许还会自讨苦吃。
百灵坐下来,与她一同面壁,撑着腮帮,劝道:“我觉得,你得开始接受他已经不是怀苍的事实。他成了另一个人,你不曾认识过的陌生人。即便有昔日的记忆,对他而言,那只相当于他长久岁月中的小部分经历,只是个劫。”
“穆彦青曾是怀苍的劫,怀苍为何对我的离开耿耿于怀,对我依然情深意重?”姽宁扯了抹苦笑:“说白了,若有真情,如何也会维系这份感情。若无情,就算我整日在他面前晃悠,他眼里也装不进我的身影。”
“你这话…” 百灵偏头看着她:“是想通了?”
姽宁长长吁一口气,想没想通,她也不知道,只是自己该做个决定了。
“与我之间的感情,对他而言或许只是过眼云烟,不足为提。与其与他纠缠不休,不如将他…”
彻底忘掉。
这四个字卡在喉咙,仿佛生了根,如何也道不出口。
一旦说出,就得撕破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