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宁三两步跳到窗台,仰头望向高空。
漆黑的夜幕挂着淡红色的圆月,与童年时的记忆一样,月光铺泻山林, 与漫山遍野的凤凰花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每当这日,凤凰们便会聚集在山顶,有的成群结队在空中绕成圆月的样子,有的扑扇着翅膀燃起圆形火焰,幼童则坐在草地吃着大人们准备的美味果实。
她记得自己吃饱之后,爹爹就会抱起她,带着娘亲一起飞往高山山顶的那棵凤凰木上。那是凤凰神域最大的树,树叶像凤凰的翅膀一样宽大,爹爹和娘亲时常栖息在那里。
她想着念着,心神向往,摇身变作凤凰,震动翅膀,想去看看凤凰木是否还在。
还没飞出窗台,不期撞到个什么,嘭的一声,将她撞得脑袋发昏、眼冒金星。
她用翅膀摸了摸泛疼的额头,仔细瞧,却没看出什么。
她又抬脚试探的踢了踢,果然有个看不见的结界挡在窗外。这结界着实坚硬,用力踢几下都不破。
姽宁气呼呼转身,震动翅膀飞回床头。
床上的怀苍还在做梦,她化作红烟,溜进他梦里。
*
梦境在芙蓉山,风和日丽,春意盎然。
怀苍席地而坐,身前的案几放置一壶热茶。他端杯小呷两口,察觉她来了,嘴角微微勾起:“等了许久,还以为你今天不来。”
姽宁三两步冲过去,小手用力一拍桌,恼道:“为什么在房间设下结界!”
“哦?你刚试图出去?”怀苍瞧她嘟嘴生气的样子,可爱极了。
“难道我不能出去吗?”姽宁伸手要捞他手里的茶杯,身高有限,够不着。她只好站起身,彪悍的扑上去,一手揪住他袖口,一手将他茶杯夺过来。
待将茶杯倒扣在案几上,她不满道:“梦里能喝出什么滋味,你认真点与我说话。”
怀苍失笑,坐得端端正正,将她看着:“这样足够认真吗。”
姽宁两手交抱胸前,活像个学着大人一板一眼的小孩,质问:“结界怎么回事?”
“防止有坏人趁我入睡,潜入屋内行凶。”他说得煞有其事。
“凤凰神域有什么坏人?”这山顶始终只有他们两,她倒是巴不得还有其他人。
“有。”他随口就道:“麒麟王不就是?”
“麒麟王?”姽宁两眼一亮:“岁方伯伯?”
岁方?麒麟王的名字不是岁融吗?
怀苍后知后觉,她身为凤凰的记忆只在童年,那时岁融应该还不是麒麟王。
“岁融。”他道。
姽宁眸光倏然又亮三分,甚至眉欢眼笑,急急问道:“融哥哥成了麒麟王?他在这里吗!”
一声‘融哥哥’,喊得怀苍心里着实不是滋味,瞬间沉下脸来,将她冷冷盯着。
她气势汹汹跑来找他算账,不过听到一个名字,怒气霎时熄灭。整个人精神抖擞,就像食着甜果子的娃娃,开心得很。反观这些日子,对他不是生气就是冷淡。
好不容易将她盼回来,可不是等着看她去注意其他男人。
姽宁只是听到熟悉的名字,这才反应激动些,哪里晓得他心中正在翻涌的滔天醋浪。
可她的心情才刚刚晒上晴光,就被他冷飕飕的目光给冻去了寒冬。
怀苍对她一直是温和的,说话时,目光暖融融,眼里始终带着淡淡笑意。
即便她好几次因不满他的言行而生恼,将他一顿好说。他却从未冷过脸,只是默默听着,再耐心安抚她的情绪。
似乎,她已将他的和气当作理所当然。
哪曾像此刻,仿佛眸间凝结了几层冰霜,刮出飒飒寒风,在她心头掠过,冷得她不由紧绷脖子,可真吓人。
“不愿说就不说,干嘛瞪我...”她嘟囔道。
怀苍索性坦白:“设下结界就是为防止你擅自出去。”
心里暗暗庆幸,好在有所防备,提前设下的结界。万一她当真去找‘融哥哥’,指不定就得被拐跑。
姽宁气得攥紧小拳:“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凭什么限制我!”
“因为我是你的夫君!你如今记忆不全,我有责任保证你的安危,更不准你与其他男人接近!”他终是忍不住说出来。
她身子是孩童模样,但她的心智已然是个成年女子,她也该知道这些事了。
姽宁呆住,瞠目结舌的将他看着。
怀苍从容的接过她的目光,坚定的眼神直接扼断她心里的怀疑。
她眉头越拧越深,不住摇头,对这个事实颇为抗拒。
“爹爹说我将来要嫁给一个疼我、爱我、护着我,满心思对我好的汉子,就像爹爹对娘亲那样。”
他眉梢微挑:“难道我不是满心思对你好的汉子?”
姽宁又道:“爹爹说娶我的人必须足够强大,就像麒麟那样强大,可以随时救我于危难之中。”
“麒麟?”他呵呵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