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半月零五天也就是一个月零二十天过后,距离三月廿十的出嫁还有十天光景的这个美好日子里,我终于结束了我点灯熬油拼老命的生活,我也可算是彻彻底底的理解了《诗经》里《氓》那篇里的“夙兴夜寐”一词,通过感同身受,确确实实的知道了这是一件多么可怕、多么具有破坏性的事。
她们严谨奉命,所以我快要累死了,在那段日子里几乎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我房间里一点就点上半夜的灯。也可怜我身边的守夜丫头跟着我一块儿,可守夜的丫头人家是轮值,十天才轮一回,我可是日日无休无止的值班!
点灯熬油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累是累,眼皮子总是越来越沉,可更大的问题是──我饿!我一到点儿了,我就饿!
打三月十九晨起,家里的气氛就非同一般了,我刚“倒时差”回来,舒坦舒坦了,就是脑袋还有那么点儿晕乎。然后刚一过了午时,四下里就开始忙活起来,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进行准备工作以来的第十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清点工作。我坐在亭子里,看着她们一个一个忙的满头大汗的清点,一个报一个对一个记录,剩下来还有六个人在拿来递去,团团转的脚不沾地儿。
可事实上,连睡三天并不舒服,落枕了不说,头昏脑涨的就跟着了凉似的,哪儿哪儿都感觉不得劲儿的,站着想躺着,坐着也想躺着,躺着了吧又觉得不舒坦,真是难伺候极了。愿儿说,这个是我自己在给自己找“时差”“倒”。于是接下来的六天,我都在进行着身体上的调整,也就是愿儿说的那什么“倒时差”。
我被允许好好的睡了三个整整的日夜,我就昏昏沉沉的,想睡就睡想起就起,因为娘亲心疼我,那天她瞧着我,用手捋着我的毛发……呸!捋着我的头发,眼神里有不舍甚至是哀伤,她说,将来嫁了人,就是家里的女主人了,有很多事情要打理,还要伺候婆婆,伺候好了,还要做好榜样。所以娘亲说,我就要出嫁了,往后没有这样的好日子过了,所以现在可以放纵我一回。大概就是“啊!且睡且珍惜吧”这意思。
其实我觉得清点好没有必要,人多手杂,我倒觉得东西是越拿越乱的,所以还是不动的好,第一回点完直接封箱不好吗?说得好像现在查出来少了什么东西来的及补救一样,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玩儿呢嘛!只不过没人听我的就是了。
晚上我睡的很早,天一黑就歇下,因为第二天早上的早起说是摸黑起那都是轻的。
然而,我却睡不着。
第九十四章 秦禹X青予窈 番外4
第九十四章
一宿的没睡好觉,那么第二天早起,眼底下印着两大片乌青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但没有办法,新婚第一天总不能让自己看上去太过于憔悴,于是晨起的时候,画眉问我脸上扑了好多好多层粉,直把我呛得一连打了三四个喷嚏才作罢。然后画眉又以打喷嚏“一想二骂三感冒”为由给我灌了一大碗姜汤,非说是预防感冒,免得传染给未来姑爷。这丫头实心眼儿的紧,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我是怎么讲她也听不进去的,总归姜汤这东西虽然难免让人产生一些不愉快情绪,但到底也没什么大碍,也就干脆省了辩论的气力,任她去了。
我再不在意在秦禹跟前的脸面,也不至于急吼吼的把自己成鬼魂后的模样提前扮上展现给自己亲相公看吧!
顾不上了。我把扇子、苹果用左手一只手拿,右手伸到腰间一扯揪出来帕子,搁在睫毛底下挡眼泪。可旁边的喜娘还不让!她肥硕的大手力气大着哩,一把就拉开了我的手!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亲爹爹给我选了个可以害我终身的喜娘!
嫁衣的头冠是真重,你瞧这金灿灿的,华丽、好看,所以他们拿来给我过目的时候,我也没多想,只觉得,嗯,戴上了脑袋很有感觉。结果真上了头才发现,我的脖子实在是太脆弱,无力承受这华丽的首饰头面,这脖子压根儿就没办法动了。但偏偏我又还不能用手去扶,扶脖子也不成,不是因为礼节,礼节不至于这么细致,总有漏洞可钻,但问题是没有手啊!我的左手要拿一个苹果,右手手上还要拿着一柄大团扇,用于遮面。我真不晓得了,我同秦禹见了这么多回,从小到大青梅竹马十余年,什么乌糟样儿没见过!拖着鼻涕挂着眼屎,彼时也是婚约在身的时候,那时候怎么没在意,此时倒要害羞了!故作姿态,闲的没事儿干拿乔玩儿!不过,也就这两天了……
我发现我现在真是好脾气,什么都能随他们去。
和爹娘告别的时候,娘哭的很伤心。我最看不得人哭了,一看谁哭就要跟着掉眼泪,可是,今天的妆这么浓,而最浓的地方就数我眼睛底下那两圈儿乌青生长的地方,这眼泪哗哗落下来,哪儿都可以不花妆,眼睛铁定躲不掉,到时候黑白对比更加明显,扇子都挡不住我鬼一样的脸!
我欲哭无泪,别开脸去看她:“喜娘,你看我花了妆,像不像鬼?”
眼见着她的脸僵硬了一瞬──果然吧!但她偏偏还嘴硬:“哎哟没有啦!很好看,很好看的!”
“不过是嫁去隔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