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真相,这倒不是担心她会因此而怨恨我、并收回她的爱意,而是因为我清楚,即使我说出真相,以她善良的本性,加上多年的等待,她会依然认为我是个好人,会在原谅我后,依然对我——“爱入骨髓”。
与其这样,不如让她带着“美好”的爱情,怀着希望的等待下去,即使我们都清楚——她永远都等不到我,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愿现身给她无谓的希望,我每日都祈祷着,有天她终于等不下去,自己选择了放弃,但这种可以陪伴着她的幸福,又让我一边鄙夷自己,一边甘之如饴。
那个大学室友离开后,我像以往一样,陪着她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一起“行善”、一起“看电视”、“听歌”、“跑步”、“睡觉”……
我看着她,像我们初见时一样,每天生活的那么积极、阳光、快乐……
看着她,每天早上,都会听着同一首歌跑步。
看着她,每天中午,都会去那家拉面馆吃面。
看着她,每天晚上,都会在睡前对着一副已经已经坏掉许多年的白色耳机、默默流泪。
我知道,她的笑容是伪装出来的。
我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叫《爱的就是你》,因为,我们曾经一起倾听过。
我知道,她以为那家拉面馆是我们初见的地点。
我知道,那副白色耳机,曾经也属于我。
我还知道,在某一天,我们会微笑着再见,那时,我会牵起她的手;那时,我不是黑客,她也不再是老师……
……
番外、陌上花开,君可缓缓归(四)
后来,她去孤儿院收养了两个已经完全懂事的孩子,一男一女,并且在孩子成家立业后,执拗的住进了养老院。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当初,她的“儿子”、“女儿”,如今也都刚刚当了爷爷、奶奶。
有一天,她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她举起膝盖上一本书,告诉她身边,那几个养老院献爱心的孩子,说那本书的作者她认识,她们是朋友、还是大学室友。然后,她突然问了他们两个问题,她问:“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相信,有人能看得到鬼魂吗?”
孩子们一起笑嚷着说不信,说老师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而电视里放的,都是骗人的。
然后,她笑着说:“奶奶我以前也是老师,教英文的,我也不信,但现在,我是信的。”
就在这时,一个护工走过来,要推她回去吃药,她望着护工也问了那两个问题,但是,显然,因为这两个问题,护工已经听了太多遍,所以只是笑着没有回答。
“你帮我找她,让她帮我看看,他是不是也在,好不好?”她又问了护工一个问题。
“谁?”护工大声的喊道,因为,如果她不那么做,已经93岁,并且严重耳背的老人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的。
“哦,不用了,我刚想起来,她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她低下头喃喃自语的一句,除了我,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听清。
“什么?”护工再次大声喊道,却在喊了几遍无人应后,终于发现,老人不知何时,又睡着了。于是,习以为常的护工,像以往一样摇了摇头,将老人膝上的书本收好后,微笑着、缓缓的、将已经熟睡的老人推了回去。
望着她们渐渐离去的身影,一个全身透明状的男人只微笑着、缓缓的说了三个字——“我相信”。
那一刻,我想,如果有一种等待,叫永无止境;那么我相信,也有一种陪伴,叫天长地久。
……
这些是表姐三年前说过要写的那个故事,如今早已出版,而今天,表姐也终于念到了结局。
我知道,这十几年的时间里,表姐其实过的异常辛苦,要写小说,要当记者,还要经常抽空来看望和照顾我。
表姐说,她之所以给故事写了这样的结局,是因为她觉得,命运对那个等待的室友太残忍了,所以,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永无止境的等待;那么她希望,也能有天长地久的陪伴。
“有一在等待,叫永无止境;有一种陪伴,叫天长地久。”在心里默念这句话的同时,我也在想,其实,我和表姐之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又是三年过去了,有一天,表姐在给我剪指甲的时候,终于第一次发了脾气,而且还失控的拔掉了我的氧气管,但是,很快的,她又哭着,将氧气管按了回去,并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但表姐道歉不是因为拔了我的氧气管,而是因为——她无法狠心彻底的拔掉我的氧气管。
“对不起,宝剑,我知道你一定不想这样活着,你一定早就希望我能帮你解脱。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也舍不得。”表姐痛苦的说道。
“表姐,我也舍不得你,小时候我曾经想过,我是宁死也不愿意,像这样活着的。但如果是为了你,那么——我愿意。”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