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默默说出了答案。
陈诤不能。
——那一年,同性婚姻还没有合法。
——那一年,我还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
更别说我爸还是陈诤的大学老师了。
把老师的儿子拐上一条不归路,陈诤背不起这个罪名。即使没有游羽,当年我和他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说到底,不过是我任性,陈诤一直以来并没有看错我。
我舔了舔唇,舌尖发苦。我是很自私的一个人,这我得承认。别人自私,往往藏着掖着,而我自私,却直白浅显,还要套上一层为情所困的冠冕外衣。
现在回头看,真是可笑又幼稚。一时间,我甚至羞于拿出那个精心准备的礼物了。
看出我情绪不佳,陈诤上手揽过我的腰,让我贴在他胸口,和声细语地安慰我道:“好了,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谢谢我的元元没有放弃我,不然我可没人要了。”
“元元,我知道你介意我的过去,你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游羽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你怕我爱你不如爱他?”
“我和游羽是先当的朋友,再当的恋人,当不成恋人,我们拧巴拧巴还可以做个普通朋友。可你不一样,如果哪天我们分开了,我知道我是不能和你若无其事地做朋友的,我做不到。”
“你和他对我的意义是没有可比性的,你才是特别的那个。换做是别人,他没有本事让我爸妈喜欢到逼着我结婚,他也没有本事让我最后心甘情愿地被吃死。我们是最有缘分的人,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得到陈诤这样一番长长的表白,我又意外又惊喜。
虽说我对游羽还是有那么丁点放不下的介怀,但我真正担忧的——还真不是他。
我仅仅只是计较陈诤在这段感情里付出的爱不如我,计较他爱得过于理智,仿佛随时可以抽身而去。
我明白,这是他性格使然,我对他有些苛责了。
就像一个很久钓不到鱼的人,没有鱼上钩时他许愿只要有鱼就行,等钓到小鱼了,他又更加贪心地想要大鱼。
这些小心思我不好说出口,反正我已经想通了。
“嗯,我们才是最有缘分的人。”我挠挠陈诤的掌心,“那你觉得我们的缘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当然是小时候就开始了。”
“不,是从我喜欢你开始。如果我不喜欢你,那我们一辈子都只是邻居了。”
陈诤沉吟道:“从你喜欢我开始的话……那就是你高中那会儿。”
我就知道他会说这个,也是,那么隐蔽的心事,怎么可能被他察觉到呢。
“错了。”我摇摇头,一只手惩罚性地去摸他脸上侥幸残留的胡茬来揪。他吃痛,按住我作威作福的手,催促道:“那你快说。”
“我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你了。”
陈诤的指节轻轻敲击着玻璃桌面,好一阵没说话。我靠在他怀里,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
“元元,你有点早熟啊。”陈诤终于开口,言语间都是笑意,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亲了我一下,亲到了我的睫毛上。
我失望地推开他,“你就想说这个?”
陈诤捏我的脸,“那元元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好不好?”
这怎么行!我转身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把那本画本拿出来,送到陈诤手上。
“喏,给你的生日礼物。”
陈诤一接过就想翻开,我制止了他。
“现在先别看,你偷偷地看。”
“看完我写一篇读后感给你?”陈诤揶揄我。
“爱写不写!不是,谁让你写了……我可没说,唔,唔……”
陈诤见我恼了,扑过来把我要说的话都吞进他肚子里去了。
花架上的小灯串亮着暖黄的光,壁灯的灯影也在摇晃。
我庆幸小阳台的双层纱窗帘是拉上的,而且我们住十二层,没有人会闲到来偷窥我们。
夜深了,我迷迷糊糊被扛到床上,眼睛困得睁不开。陈诤给我盖好被子,“元元睡吧。”
我想拉住他,问他要去哪儿,意识却在下一秒沉入黑暗里。
再次醒过来是第二天早上了,我按掉床头的闹钟,坐起来捶了捶腰。陈诤静静躺在我身边,呼吸均匀,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他昨天几点钟睡的?这么困。
看着他眼下的一团青,我心疼了。陈诤上班时间比我早整整一个小时呢。我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小心挪出被窝,今天的早饭我来做好了。
厨房里,电饭煲有预约煮好的小米粥,那我再炸一盘春卷,蒸两个鸡蛋,差不多就可以了。
做好这些,我看了看钟,该叫陈诤起床了。
想到昨晚陈诤那么折腾我,还让我摆出奇奇怪怪的姿势,我恶念乍生,一个冲刺跃过陈诤的小腿,狠狠压在了他的腰腹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