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兰清打来的吧?我回缓过来的好心情烟消云散,那女人打电话来干什么?是叫爸去陪她,还是用她生病的女儿装可怜?
妈仿佛半点异常也没察觉到,依然在和陈伯母唠着家常。
一派其乐融融。
陈诤端走我的碗,给我盛了两勺玉米甜汤,“刚刚你吃了太多辣子虾,胃该受不了了。”
我鼻子一酸,生怕当众失态,立马低下头喝汤。
陈诤偷偷在桌子底下抠抠我的掌心,然后一笔一划地开始写字。
一横,再一横,一撇……我认真感受着他指尖的走向,表面上在安静喝汤,实则注意力全在左手心的方寸之地上了。
陈诤写得很慢,他只写了三个字——去厕所。
去厕所,无缘无故去厕所做什么?
原谅我一下子想到了某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可是,以陈诤的性格,他是绝不可能在有家长在场的情况下跟我玩这种情趣的。
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陈诤已经离开座位了,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按捺了足足五分钟,才假装疑惑道:“诤哥怎么去这么久?我去看看他。”
说着我便往外走,身后陈伯母用欣慰的语气感叹了一句,“这俩孩子感情真好。”
“是啊是啊。”
我耳朵发烫,被长辈当面讨论感情状态真的很羞耻。
穿过长廊,我顺着指示牌来到尽头,陈诤正站在男洗手间旁的室内景观树下等我,颀长的身影被黄色的水晶灯投射在地上,拉成长长的一条,一直延伸到我脚下。
我踩着他的影子,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说着俏皮话,“诤哥,你的影子归我啦。”
陈诤却把我拉进他怀里,向我道歉:“元元,是我不好,你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所有的空虚和无法明说的恐慌瞬间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我耷拉着脑袋,一下又一下轻轻撞击面前男人的胸口,咬住唇无声哭泣。
余光中,一双男士皮鞋路过我们身边,陈诤带着我转了个方向,卡进墙角之间的空隙里,用宽阔的背挡住了我。
他现在是真门神了,是我的门神。
我再也没有顾忌,压低了声音哭得涕泗横流,除了陈诤,没有人会看见我的丑样子。
“我好了。”抬起沉重的眼皮,我可怜兮兮地望着陈诤,他点点我的鼻子,“太红了,去洗一洗。”
镜子里我的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眼皮还肿胀了起来。我伸出手,感应龙头喷出清澈的水流,是热的。
我就着水洗了把脸,陈诤给我递上一张湿纸巾,我胡乱擦干脸上的水珠,问他:“你早知道我要哭,所以说来厕所?”
“我猜到了,你一难过就总是哭。”陈诤并不留情,直接指出了我爱哭的毛病。
“我只对着你哭好吧。”
“荣幸之至。”陈诤指着镜子里我花花绿绿的脸,“回去怎么和爸妈交待?”
我呵呵一声,“那就说你欺负我,是你把我惹哭的。”
“行。”陈诤长臂揽过我的腰,凑近我耳边,“就这么说。”
面对爸妈的质疑,陈诤面带愧色一力承担起了惹我生气的罪名。
他被两个女人骂了一通。
这餐年夜饭以陈诤挨批作为尾声,结束了。
目送爸的车子开走,我抬头又望了一眼大厦的烟花。
它还在开。
“诤哥,我不要仙女棒了。”我向陈诤伸出手,“我们再看一遍这个假烟花,数数它到底有几种颜色。”
仙女棒又绚烂又闪耀,可它的火光只是昙花一现,最后留下的只有一根孤零零的小棍子。
合家欢乐是今晚短暂的三个小时,而假烟花能永永远远地放下去。
“好。”陈诤坚定地握住我的手,“我们一起数。”
“红……蓝……绿……”
“刚刚还是蓝色!是深蓝色!”
“那就算第四种……”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有那种感觉?就是某段时间因为什么事而焦虑或者不开心,然后只要有个人对你说“别笑了,哭出来吧”,一下子委屈就全出来了,控都控制不住。
元元现在就属于这种状态,我是不是把他写得过于感性了......
【明晚还有一更,然后正常隔日更。】
第49章 全家福
二月十一,我和陈诤坐上了去往X省固灵县的高铁。
车程很短,只有短短两个小时。
我和陈诤分了同一对无线耳机听歌,放的是曲库随机推荐的上世纪班得瑞音乐,以舒缓、宁静闻名。
心情却沉重得很。
这次去元家村,我颇有一种重担压身的感觉。很多烦恼解决的希望就藏在那个小村庄里,我迫切想要找到它,又没有捷径可走。
下乡的大巴把我们送到一个略显破旧的汽车站,车站旁一条宽阔的马路延伸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