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辣子鸡呀,三十块钱一盒,现炒现卖。”
陆彦拐到美食街的尽头等陈圆圆,新来摊位的小贩叫卖声入耳。
他从来都没有在俱乐部玩到这么晚,所以这附近有条美食街还是刚才在手机地图上查到的。他以为他去去就回,所以没有打扰正玩得起兴的陈圆圆。没想到这条开给年轻人午夜欢腾的夜市比想象中热闹,随便买个东西都要排很久的队伍。
陆彦向摊位前一站,立刻引起一阵目光和骚动。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会在街头夜市买小串的人物,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贵气。
连烧烤摊的小贩都眼前一亮,莫名感觉陆彦钦点了他家是一种荣幸。
“先生,来一份烧烤?”
小贩对人家都是‘要什么,拿框自己选’,到了陆彦这边直接上了尊称‘先生’。
陆彦摇头,在一众瞩目的视线下仍然表情疏冷。
他看了看摊位然后问:“三十一盒的辣子鸡有多少?”
老板展示了一下分量,陆彦考虑一下点了双份,然后他主动让在旁边等,避免挡住之后的顾客,一瞬间引起的好感更多了。
“先生在这里坐呀。”有女顾客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陆彦客气地拒绝了:“我打包的。”
他的意思是带走的就不便占用老板家的位置等了。
本来在后台负责收拾盘子的女老板突然冲到了前台,把自己丈夫赶了下去:“我来炒。”
小贩老板莫名其妙地看见自己的锅铲被抢去了。
“你不是说你手疼,炒不动辣子鸡……”
“我炒的好吃。”
老板娘边说边摇着手腕铲子挥舞,推着自己丈夫眼睛看着陆彦。
“两份要重辣还是微辣?”
“中等就可以。”
“好嘞。”
老板娘开大了火,手中的锅盆钻着火,热气腾腾地在腕上翻腾。
“火、是不是太大了?”陆彦好心提醒。
老板娘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炒着辣子鸡,眼睛挂在陆彦身上。
*
隔着一条不宽的马路,陈圆圆清楚地看见一切。
一个穿着干净整洁,指甲都修得平平整整,吃起东西一点点细嚼慢咽的男人,现在正站在烟火熏天的闹市,在小摊贩前等买给她的辣子鸡。
在此之前陈圆圆从来都不知道世间还有一种浪漫可以这样表达。
不需要葡萄美酒高脚杯,不要烛光昏黄小提琴,就如同一对最平凡的烟火夫妻,在街头喂一口她最喜欢的辣串。
“陆彦。”她无声无息站在他身后喊了声。
陆彦带着诧异转身,紧接着把她向后拉了一点距离:“小心油溅。”
四个字之后,连同女老板在内的不少女士都同时沉了脸色。
陆彦就像是一块明华璞玉高高在上,他疏冷淡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所有人以为他对谁都会一样的时候,却在她们面前眼睁睁出现一个女人。
那女人向他身后一站,陆彦冰川万年的瞳就瞬间化开。
嫉妒和酸意似雪花般散开在每个人心里,梦幻贪痴哗啦啦碎了一地。
唯独一个人脸上的笑意不仅不变反而更加柔和,只有陈圆圆仰头望着陆彦额上被烟火摊熏烤出来的细汗,心尖压着的石头蓦地一松,坠得无影无踪。
有时候不是看着你的眼睛说炽热的情话才最让人动心。
在山海无棱银发攀霜的桑榆之年她仍然记住的不是他指腹间温柔摩挲她下巴的样子,也不是星辰大海对她说亘古誓言的那日夜空。
是陆彦在焰火斑斓的俗世,在一个普通得甚至有点简陋的夜市摊前,拉着她手腕向后的轻轻一拽。
他说小心油溅的声音比我爱你还要动听。
“火火火烧起来了。”有顾客大呼。
女老板的锅底在瞬间起火。
“别倒水,里面有油。”陈圆圆即使阻止了一个要端起纯净水灭火的顾客,自己扭头就要向前冲,只不过一步之后就被人拉了过来。
“圆圆回来。”陆彦轻呼,手劲却不低,攒着人就靠在他的怀里。
她还反应不过来脑袋就砸进了他有点硬的胸膛,脑袋有点懵,眼前也有点花。
陆彦拦着陈圆圆,一边眼疾手快地关火,并且单手接住了老板娘吓得丢弃的炒锅。
赶上来的小贩老板顺势用湿布盖上去,总算让一场事故及时偃旗息鼓。
大家都松了口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给您重新炒两盘。”小贩老板一边道歉一边向自己老婆投去一个忿忿的表情。
女老板身心受伤,可怜兮兮的。
陈圆圆看着她的表情不厚道地想笑。
想笑她自己何其幸运高于人顶飞跃千山,在老北城土生土长,却遇见了从南方远行的陆彦。
“阿彦?”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