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克劳斯先生的习惯,接下来应该是他的正餐时间。
景玉还没有做好准备,心神不宁,控制不住地,频频望向墙上的时钟。
克劳斯注意到她的不安:“怎么了?”
“没什么,”景玉说,“嗯……可以再给我一点水果沙拉吗?”
克劳斯看了眼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
正常情况下,手机应该放在包里,这是之前教过景玉的用餐礼仪,她应该不会出错。
她似乎在等某个人的通话。
克劳斯问:“你今天的胃口似乎很好。”
景玉点头:“是啊是啊,我下午走了那么久,腿都快累软了。”
克劳斯笑了一下,给景玉加了份她想要得到的沙拉。
景玉尽量磨磨蹭蹭地吃,花了近三十分钟才吃完。
克劳斯不着急,他喝了些酒,看着景玉像小鸡啄米一样,心不在焉地吃着用来装饰的菜叶子。
景玉很不安。
还是没有。
汉娜女士仍旧没有打来电话。
景玉有些焦灼,但又不能将这种焦灼体现出来。
当克劳斯邀请她去玻璃花房中看昙花时,她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好啊。”
看昙花……怎么着都能多拖延一点时间吧?
晚上的花园有着和白天截然不同的风景。
为了方便观赏,这些灯光错落有致排列开,有的璀璨如星,而有的稀稀疏疏地点缀着,好似零零散散的萤火虫。
昙花预测的开放时间在晚上十点钟,距离现在,还有一小时十五分钟。
景玉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不在酱酱酿酿期间打过来就好,不然她真的很难哄着克劳斯去接电话。
她故意将手机放到离克劳斯比较近的平台上,自己快乐地跑过去,看昙花的枝叶。
今天的运气不错,景玉刚刚走开,手机就响起来。
如她所料,克劳斯抬头,提醒她:“你的手机响了。”
景玉说:“啊?能麻烦你先帮我接一下吗?”
手心悄悄出了些汗水。
她没有回头,只听见克劳斯说了句“好”。
克劳斯用景玉所熟悉的那种声音说:“你好,这里是克劳斯,jemma正在忙。”
景玉的心脏砰砰跳,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
她不确定汉娜女士会说什么。
按道理,对方应该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
十秒后。
克劳斯说:“好,我将手机转交给她。”
事情很顺利,克劳斯面色如常地将手机递给景玉。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
景玉拿着手机,以谈工作为借口,提着裙子避开克劳斯,站在玻璃房外,友好地和汉娜女士进行沟通。
对方对待她的态度明显友好了不少,不过也并没有立刻答应。
俩人随意地聊了些,通话结束。
景玉松口气。
听对方的语气,这件事情基本能成。
景玉重新回到花房中,脚步轻快。
克劳斯戴了副金丝边的眼镜,正在仔细观察其中一盆昙花,看悄悄绽放的花瓣。
景玉叫他:“先生。”
克劳斯手指触碰了下脆弱的昙花花茎,并没有抬头,他语气柔和:“和汉娜女士聊的还愉快吗?”
景玉说:“挺好的。”
“嗯,”克劳斯站直身体,灯光落下来,他镜片上折射出一层漂亮的流光,“那么,她答应帮你的忙了?”
景玉原本有点心不在焉,听他这么说,僵直身体,目不转瞬地看着他。
“难怪你前几天一直往检验中心跑,”克劳斯说,“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些什么小麻烦,还好,是我多想了。”
景玉对他知道自己行程这件事并不感到稀奇。
克劳斯先生旺盛的心理疾病令他想要知道这些,但他从不会干涉她。
“你的父亲要来慕尼黑吗?”克劳斯微笑,“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个愚蠢的决定。”
景玉没有说话,她嗓子有点发干。
被发现了,她确信,自己的小把戏没有瞒过他。
“你的决定也是,”克劳斯问景玉,语调温和,“为什么不先向我寻求帮助?”
从看到屏幕上跳动名字时就意识到的一切的克劳斯,仍旧选择接通那个电话,选择满足她的小小心思。
他知道景玉在利用他。
说不定,在一开始答应好晚上约会时,她已经约好了这通电话。
克劳斯单手摘下眼镜,顺手放到旁边桌子上,盯着景玉的脸。
克劳斯回答了他自己提出来的问题,露出一点笑:“你还是不信任我。甜心,你认为我会像其他男人一样,给你带来伤害吗?”
景玉并没有来得及说话,她握着的手机又响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