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好像将世界颠倒,空气中满是潮湿膨胀的草木香味,湖面上吹袭而来的风卷着湖底淤泥特有的土腥味儿。
景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恨恨地咬着克劳斯先生的嘴唇,但她在听到对方闷声后,又舔舐着齿痕,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的伤口。
她大概也是个混蛋。
景玉被克劳斯重新带回酒店,她没有反对,只是简短给玛蒂娜发了道歉短信。
她跪坐在温暖的双人浴缸中,被雨稍微淋到的她也需要泡一个热水澡,但现在有比热水更加温暖的东西占据了她。她低头,看到半坐在下面的克劳斯先生。
她正与他十指相扣。
景玉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抖。
克劳斯与她接吻。这个吻绝对称不上温柔,但是,是她喜欢的那种,含有攻击性和侵占性。
景玉的声音,呼吸,气息,颤栗,都被他吞下肚。漂亮的、小菱形格的小花瓷砖上被溢出来的水积满,今天的风雨动摇了整个盛夏,景玉感受到克劳斯先生下巴上几粒“漏网之鱼”胡茬,这些东西提醒着她,这个注重仪表的男人,在刚才究竟经历了什么。
克劳斯手捏住她的后脖颈,他声音压抑,听起来像是咬牙切齿:“I'm going to fug tie you to my dick.”
他是用这种低沉声音说着下|流话。
景玉的膝盖磕到浴缸底部,磨到发红,她双手按住克劳斯的腿,借住着推力,好不容易才站起来,还没翻出浴缸,又被克劳斯箍住腰,轻而易举地扛了起来。
今天是两个混蛋的对决。
景玉被丢到尚带有体温的大床上,柔软的鹅绒被和枕头有着熟悉的香味儿,景玉热烈地亲吻着克劳斯的脸,却又矛盾地用指甲划破他的胳膊、他按住她腰、腿弯的手。
一场属于参与者双方的angry sex.
景玉嗓子破音,克劳斯脖子、胳膊、手伤痕累累。
龙和魔王之间的斗争。
小龙拼命发动语言和爪子、牙齿攻击,魔王只会说龙带给他的快乐,并毫不留情地使用宝剑。
很难说谁是最终的胜利者。
龙被魔王的宝剑死死固定住。
但dragon's den装满了魔王的珠宝。
属于魔王的珠宝流出时,克劳斯重复着雨中的那句话:“我爱你。”
“留下来,我很需要你。”
景玉没有说出什么,克劳斯的金色头发垂下来,绿眼睛像宝石。
他漂亮的像是一个神明。
而现在,做了疯狂事情的神明,正祈求人类留下。
……
在清晨,景玉才终于正面回答。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景玉说,“我需要好好想想。”
衣冠整洁的克劳斯同意了。
他看上去像是冷静了,但也不太冷静。
衬衫扣到顶端,他系着深色的领带。
一杯红茶端起来,又放下。
克劳斯说:“我很期待你的回答。”
暴风雨过去,阳光重新回到大地上,景玉却无法坦然地迎接阳光。
那些被隐藏起来的、一点一滴的、苦苦压抑的东西,在昨天夜里彻底破土而出。
他昨天那些话就像是催化剂,令这些东西疯狂萌发。
景玉披着毛毯在湖边散步,她的橙子被抢走了,现在踱步时也空荡荡,哪怕有着东西遮挡,里面也能听到不安的风声。
今天的气温比昨日凉爽,经过大雨冲刷后的湖面澄净优雅,今日来度假的慕尼黑人更多一些,景玉原本在私人的沙滩上散步,不知不觉,就离开了界限。
她走到了外面。
环顾四周,这湖边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和她不同种族的人。
这些人,或友善或傲慢,或者亲切或者偏见;
有乐意为陌生人伸出援手的,也有种族歧视者。
他们都有同样的特征——和她并不是同一个人种、在不同环境文化中成长起来的人。
——以后难道要一直留在德国吗?
——在魔王的地盘上,倘若有意外,她如何全身而退?
冷风吹透,景玉打了个喷嚏,裹紧毛毯。
昨天湿淋淋地做运动,空调温度低,她觉着自己有点感冒。
她的鼻腔黏膜很敏感,平时沾点凉风就忍不住打喷嚏。
一旦感冒,就会塞住,或者不停流鼻涕。
景玉牢记着维护亚裔形象这件事情,她低头,在衣服的口袋中仔细翻找纸巾。
正找着,景玉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需要纸巾吗?”
景玉抬头,看到了马克西姆。
对方露出洁白的、整齐的牙齿,笑的灿烂:“嗨。”
景玉的指尖触碰到纸巾的边缘,她客气地说:“谢谢,不过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