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仿佛无辜,每个人都仿佛元凶。仿佛这一圈圈的水,分不清源头,分不清结局,只是个无限的轮回和刹那。善良与凶恶之间只隔了一个念头。
生命无常。转瞬即逝。需要相互扶持。
有一张绝望的面孔从水面浮起,湿淋淋的头发滴着污秽的黑水,眼睛乌黑如豆。灵敏而又残酷的一双眼睛,透视了垂死的整个过程。
四月恐惧地转过身子,紧紧抱住身边的璀,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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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最后一次优雅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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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你要走的原因。
---毫无理由。
---狗屎。
---是的,就是因为到处都是狗屎。
疙瘩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气恼的眼睛顿时变成了黯然的蓝灰色。他的眼睛总可以轻易地表达他所有的情绪。或者,这是他性格开朗的原因。
四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微笑,眼睛当做灵魂的排泄口,或者跟肛门当做身体的排泄口一样容易。可惜,她是第一天想到这点,或许,早些想到,她就不会相信眼睛的单纯。
她对着镜子将头发理了理,开始整理文件。
对面的公寓里飘出了音乐声,不知道是哪个老外的家属,她清楚地听出了,是涅乐队的Somethingintheway.以前,她常常在家里听这歌,反复地放这首歌。不过,她总是不能确切地了解,有什么挡着道,是什么意思?障碍,抑或是压力?她也觉得有什么挡道,但无论如何,却不能确切地知道,到底是什么在挡道。
她打开窗户,看着通往大门的道路上,庄嫣在楼下的邓小平雕像下冲她招手,摆出了个极为妖媚的姿势。她也招招手,然后抬起眼睛望远处的大门。
一辆辆小型起重机缓慢地驶进,驶出。人们匆匆地在路边行走。松树,木芙蓉,残碎地补充空气的缝隙,给偌大的空间填充些色彩。粉红色的花朵如卫生纸般长着一条条细密的纹,她记得触摸起那花瓣的手感,也如纸张般光滑凉爽,发出沙沙的响声。
空气里的歌声渐渐地消散了。她从口袋里取出辞职报告,抚摸一粒粒乌黑冰冷的字迹,淡淡地笑了。
从人事部的大门出来,四月捏着后勤、财务、人事、培训部门都签过字的交接单,站在电梯口等着。窗外是一条长长的林荫道,通往菜场,邮局,平时下班她便会走这条路,找一家小饭店去吃饭。今天是不必了,她收拾好行李要把房子交出去,下了班跟着班车回城,这份工作便最终结束了。
她要到璀租的房子去。他说他今天做饭给她吃。
生活泛起个小小的波澜,回到了正轨。这份工作,疙瘩,菀仿佛都扮演了某个角色,把她原有的生活打乱,中断,她游离出去。如今,要返回。
许多东西需要隐忍,如果没有勇气更新。她叹了口气,看看电梯,显示仍然在一楼,从她站在这里起,电梯还没有动过,她转身往楼梯间走。
疙瘩在九楼的字样下面站着,眼睛仿佛变成了灰色,早上恐怕连胡子也没有刮,他习惯于刮得干干净净的青下巴变得灰灰的,如杂草丛生。这回是他脑袋上杂草丛生了。她看着他黯然的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笑笑。
疙瘩走到她面前,轻声地问,要走了吗?最后一天?
这些日子来,他们仿佛陌生人般在办公室里进进出出,交流一些文件。她从递报告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问过她一句要走了吗?她的眼睛突然泛起了水意,变得潮湿起来。
但是她只是笑,点点头,男式皮鞋在地上轻轻地摩擦。她盯着鞋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擦鞋了,但鞋子的质量不错,看不出有多少灰尘,还是晶晶亮,闪出些光芒来。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看他,他的脸庞如此的逼近她,以至于她倒退几步,靠在了墙上,伸手用力推他,你怎么啦?
他只是看着她,没有因为她的推搡而退缩,反而双手握住了她的肩头,冷漠而狂热地看着她,你现在满意了?你报复成功了?你高兴了?
她张口结舌,惊慌地看着他。他手下的力气越来越大,几乎将她的骨头都要捏碎了,剧烈的疼痛从她的肩上升起,她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忍不住叫出了声,你在干什么!疙瘩!我没有报复你!事情就是这样的,应该这样的!她伸出双手拼命想推开他,他的身体却坚硬如同城墙,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开,只是任他将她推在墙上,逼视她,责备她,毫无理智。
疙瘩怀疑地看着她,手下略微松了松,但并没有放开她,依然把她按在墙上,脸却稍稍离得远了些,她喘了口气,也不再挣扎,只是悲伤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反应。
疙瘩冷冷地笑了,嘴角挂了一丝无奈的嘲讽,也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她。他眼神忽然又柔和下来,叹了口气,四月,你本不会这样的。他的眼神悲伤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