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下,原本冷寂的神情陡然变化, 宁澜径直站起身要冲出书房。
虞落白预料到他的反应, 手疾眼快的紧紧拉住他的袖角:“宁澜,那些闯入府内的并非寻常之人。他们随手就可发出黑光, 一击之下必有一人毙命。”
宁澜的双眼在夜色中也有着迫人的威压,他寒声道:“那又如何, 我宁澜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指骨捏得死死,指尖陷入掌中。“母亲定是被那人带走了。”
虞落白阻拦不住他, 只能追在他身后一同往大门的方向赶。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宁侯府的人竟死了个七七八八。那些闯入府中的魔修当真一点人性也无,如屠鸡屠狗一般。
虞落白缀在后面, 每每经过一具尸首都觉得心颤。满眼都是血红色,上一刻还在嬉戏打闹, 谈笑吃饭的丫鬟下人, 现在只是毫无生机,冷冰冰的一具尸体。
她看不清宁澜是什么表情,但已能想象到他的心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宁侯暂不在府中。
还未至前院, 几个黑衣人就悄无声音的环伺。
宁澜停住步子, 目光冰冷的看着正对着他的那个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的眼神落在虞落白身上,令她连背脊都发麻。长这么大她头一次感受到这么刻骨的恶意。
“你就是宁澜?”其中一名黑衣人问道。
宁澜毫不犹豫:“是。”
“杀了那个女娃娃,把宁澜带走。”出声的是位声音嘶哑的老者。
宁澜伸臂拦在虞落白身前, 冷声道:“你们不能动她。除非你们是要带走一具尸体。”
虞落白没想到他会说这话,语气还这么坚决。
“宁澜……”她拉住宁澜的衣袖,一时之间除了喊他的名字竟说不出别的话来。
先前出声的那名老者不屑的冷哼道:“小子, 你以为落在我们手上,生死也能由你吗?”
宁澜语气平静:“你大可以试试。但凡一个人想要死,有千万种方法。”
“……丁师兄说过要活的。算了算了,左右不过一个小女孩。把他们两人都一同带走。”
听到这句话,宁澜紧绷的心神才稍稍松了点。方才他也只是赌了一把。
黑雾顺势笼罩了虞落白,待浓雾散开院子里再无一个活人。
再次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
虞落白睁眼所见的是一片黑暗,身下是刺人的干草。以她的感受,是已经沉睡了很久,腹中饥饿感明显。
她翻身起来,才看清自己似乎是身处在牢房里。
“有人吗!”虞落白开口才发现喉咙干的厉害。
牢房里似乎只有她一人,直到余音消散在空气中也没有别的动静。
“宁澜,你在吗?”
虞落白接连喊了几声,仍旧无人应答。
凡人的力量实在渺小,只是一道牢门便能轻易令她毫无办法。
无力感如潮水淹没她,虞落白跌坐在地上只觉眼眶干涩的厉害。她晓得宁澜会遇到什么。作为书中主角,他必须要承受这份常人难以想象的灭顶之灾,刻骨之痛。
不过是书中人,为何她会如此难受。
坐在地上的小女孩看不到,在她身旁静立的白衣女子。
虚空中有意念波动传出。
“这就是你第一次质疑自己。”
白衣女子正是虞落白,她平静的看着坐在地上无助的自己,并没有因为心魔所言而有产生其他情绪。
自她出现在望月楼,知道自己无法脱离这份回忆,便隐匿了自己心念甘心按照回忆去行动。
直到刚刚,她才得以从过去脱身,如同照镜子一般看着这个年纪尚小的自己。
也是到了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多年前的心魔劫并没有完全度过。那道心魔竟有了灵智,隐藏了这么久,才找到机会想要侵占她的心神。
当年,她在大牢里被关了这么久。最后是自己在干草里摸索到了一片锐利的石块,以此划开手腕以血作引,触发了禁制。
眼下,那段过去正在重复。
虞落白看着女孩鲜血淋漓的手腕,面露不忍。
“再次让我经历这一切,就以为我会动摇吗?心魔,你未免把我想得太不堪一击。”
她把这一切当做一场电影看待,早就已经克服的困难,即使再次重演也不会成为桎梏。
虚空中的那道意念来自她的心魔,通晓她的所有过去,想尽办法要去击溃她的心神。只要她但凡有一点心神失守,通明的神思就会被恶念侵染。
与宁澜不同的是,他是自愿堕魔,尚保留有神智。虞落白若是被心魔占据,神魂都会被污染个彻底,变成一个集成恶念的傀儡。
那道意念并没有回答,仿若蛰伏黑暗里的嗜血野兽。
虞落白看着小女孩破开牢门,寻找着地牢出口。一滴滴殷红淌落,润湿了脏乱的地面。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