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到凌晨一点,桔子被手机调到最大的“啾啾”提示音吵醒。
周晓:大家高考加油!
桔子盯着消息抿唇一笑,空落落了一天的心“咚”一下落了地。
明天一定能发挥好。
桔子这么想着。
第二天,桔子赶了个早,拿了准考证,在入口等了会,却迟迟没见到小白和路哥,班主任催她赶紧进去,她也只好先往里走。
进去之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恰好见到了周晓。
周晓难得穿了件长袖衬衫,还戴了口罩,脸色有些苍白。
桔子脚步顿了顿,难得主动开了口。
“你怎么了?”
周晓低头看她,一笑,漂亮的眼睛弯起来,还是熟悉的神经病。
“怎么?担心我?”
桔子面无表情:“我为什么要担心一棵香菜精?”
“因为香菜精——”
周晓把到嘴边的“喜欢你”三个字硬生生咽下。
桔子面无表情接话:“因为香菜精自恋。”
周晓还是笑:“嗯。”
桔子有点烦躁。
周晓笑起来是很好看的,除了眼睛之外,最招人的就是他的单侧酒窝。
戴着口罩看不见了,就很烦。
“你干嘛戴着口罩?”
周晓连个顿都没打:“有点感冒,怕传染。”
桔子“哦”了一声。
也没什么话说的样子,进了警戒线,两人考场不在一栋楼。
到了岔路口,周晓突然伸手拽了她一把。
“你干嘛?”桔子警惕得像个炸毛的小黑猫。
“你是不是想报法医专业?”
桔子一拧眉:“小白告诉你的?”
周晓不答,笑得很欠揍。
桔子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这会他口罩底下的酒窝有多招人。
于是她抬手就把周晓的口罩摘了。
4
周晓红肿的脸颊触目惊心,他眼里一瞬间的狼狈没逃过桔子的眼睛。
尽管在一秒之后,周晓又戴上口罩,漫不经心地笑道:“昨天出去浪遇见小混混,你周哥我路见不平跟人干了一架,这是荣誉的勋章。”
但托小路哥的福,桔子才不会相信什么混混打架会打脸。
更何况,这一巴掌打得太狠,甚至留下了清晰指印和指甲的划痕——
那显然是属于一个女人的。
桔子把自己的冰镇矿泉水丢给他,闷头进了自己的考场。
三天,为之奋斗了三年的高考好像轻飘飘地就结束了。
桔子站在女生宿舍楼道里,把自己搁在栏杆上,心里空落落地往下看。
中学时代就这么结束了。
好像有很多遗憾,但细想又好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对面男生宿舍楼在狂欢,做过的试卷从楼上洒落满地,男生们鬼哭狼嚎,为即将到来的自由而庆祝。
而在一片欢腾里,有个身穿黑色T恤,单肩搭了个瘪瘪的包的身影,从漫天雪白的试卷里缓缓穿行,神色黯淡。
那是接下来的八年里,桔子最后一次见到周晓。
也是这一刻,桔子突然明白了自己心里那点怅惘的遗憾是什么。
或许,她应该早恋一下,就谈两个月也好。
5
周晓退了群,换了联系方式,搬了家,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高考成绩考得很不错,志愿是他妈妈填的,是沪市一所985,金融专业。
但之后几年里,同在那所学校的校友却在高中同学群里说从来没在学校里见过周晓。
倒是沈路靠着从前的人脉,辗转打听到一些消息。
周晓的家庭是重组家庭,他妈妈和他生父早早离了婚,带着他嫁给了现在的丈夫。
现在的丈夫是个早年闯荡广东的生意人,娶了周晓妈妈之后,在外头也并不老实,隔三差五就有些小三小四上门找事。
周晓一直希望他妈妈能够离婚,回他生父那边去,但他妈妈却说,男人只要有钱,愿意为你花钱,别的就没什么重要的,不管如何,总比他那个没出息的生父要好。
周晓生父是个辅警,没编制,工资低,干的也不是什么体面活。
用周晓妈妈的话说,除了一张好脸,一无是处,要不然她年轻时候也上不了这么大的当。
高考过后,周晓妈妈就去了广东长居,家里这边人去楼空,连人带狗搬了个干净。
几年后沈路出差去广东,顺便循着学校老师给的一点信息找过一回,找到了周晓妈妈,但她讳莫如深,不愿深谈,只说周晓已经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几年没联系了。
作为桔子仅有的朋友,沈路和宋君白心里多少有数,虽然桔子从来没明说,但周晓在桔子心里份量是不一样的。
然而知道周晓和家里都断了联系的消息之后,桔子却没有太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