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很熟练,似乎比谁都清楚这台琴哪里毛病最多,按下琴键听个一两次,便找准了病灶。
秦黛凝神看着他,想起在大礼堂听见的音乐老师的话。
“谢斯白。”
谢斯白抽空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秦黛轻声问道:“你怎么学的琴?”
谢斯白在拧调音锤,神情是专注的,听见她的话,边转动调音锤,说:“春山巷的北边,临街的一个路口,有家琴店。我小时候有次放学,路过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在弹。从那天后,每天放学下课,我都去店门口蹲守,假装路过七八十次,装成客人进去过七八次。”
这些过往,已经有些模糊。
谢斯白简言概括:“那家店老板是位老奶奶,退休前是音乐学院教钢琴的老师,人很好,她教我学了几年。”
秦黛明白,他一定隐去了其中很多情节。
她也没有再问,等他调完音,重新坐回来时,握住了他的右手。
靠在他肩上,下巴略一抬,柔软的唇瓣触到了他黑色的短发。
谢斯白微微回头。
窗外有场灿烂的日落。
他们接了个吻。
谢斯白开始弹琴前,几分玩笑的语气:“给你展示七指钢琴。”
他抬手按下第一串音符时,秦黛便听出来。
是那首,她十五岁那年,参加比赛时用的伴奏。
《梁祝》。
独一无二的版本。
泛黄的琴键,老旧的椴木,窗外的日落,琴凳上的人。
光线透亮,明媚的日落,几乎让秦黛恍惚地以为,这并不是个十月底的秋日。
是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一上一下的两间教室。
那些心照不宣的纸条。
她当是一次不闻姓名的合作,却在隔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分明是有人心甘情愿为她做无名的伴奏者。
她没有打断谢斯白的弹奏。
却起身,脱掉了鞋子。
曾经错过的相见,在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隔了八年的一段舞,竟然很清晰。
每一个抬腕掖步,云肩转腰,都历历在目。
这支曲子,谢斯白弹奏过那么多遍,却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她跳。
最后一个琴音沉寂时,他起身,大步朝教室中央的人走去。
他扣着她的腰,将人压向自己。
秦黛在同时,踮了下脚尖。
他们长久地接吻。
仿佛要将错过多年的,全部补回来。
谢斯白这个吻,格外强势。每一下,都咬得很重。
可秦黛今天似乎有些纵容,她喷洒在身上和衣服上的酒,仿佛渗透进了身体的每一寸细胞,她应该是真的醉了,疼也是沉溺的。
谢斯白理智尚存,日落在天边彻底消失时,终于放过她。
白皙的脖颈上,红痕斑驳,谢斯白低下头去,在自己创造的红痕上,落了一吻。
秦黛身体是软的,心同样是软的。
唇擦过谢斯白喉结时,被他掐着腰拉开几公分远。
眼是潮湿的,秦黛仰头看他,谢斯白捂住她的眼睛。
“别乱亲。”
他声音低哑。
在教室里做这种事情,耻感已经够刺激了,生怕下一秒教导主任王母娘娘似的出现,拆散下凡偷偷谈恋爱的神女,和她的情郎。
虽然刚才,他们也就是接了个尺度稍微大了点的吻。
不让亲,秦黛就伸手摸了摸。
她任由他捂着眼睛,声音低得如同轻喃:“你不想吗?”
谢斯白:“……”
他低眉盯着她。
看不见她的眼睛了,谢斯白本该放心,一开口,他的视线不自主却又被翕动的红唇吸引。
有些肿了,透着一点莹润的水光,比平常颜色更加嫣红。
谢斯白低叹一声:“你不要勾引我。”
秦黛无辜:“我没有。”
谢斯白松开手,脱掉穿在短袖外的衬衫,裹在秦黛身上。
秦黛穿好,她很喜欢他的衬衫。
她猜谢斯白应该是因为地点的问题,但她也没有想要在这儿的意思。
于是小声加一句:“我们去酒店。”
谢斯白:“……”
他有点怀疑,喷在身上的酒,真能让人醉。
抬腕看表,才六点不到。
秦黛指尖从袖子里探出来,摸他眼尾那颗痣。
下一秒,谢斯白捏住她指尖,一松,改去揽腰。
秦黛乖乖跟着走,下到二楼,想起件事。
“高中那时,你后来为什么没有回我的纸条。”
谢斯白道:“你哪句我没回?”
秦黛说:“我上楼,在琴房门口撞到你那次,你说你没有见过里面弹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