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红罗宾换回衣服,开门后环视一圈,一个字都没提小独角兽,一如既往冷静地进入下一阶段。
这很红罗宾,而按他们的想法,少年泰坦觉得接下来他们应该就能看见提姆骑着小独角兽夜巡了。
然而很不幸,事态发展和他们的想象截然不同。
红罗宾似乎是想开了,他像是已经完全忘记了"因为骑独角兽而被追杀却误打误撞发现独角兽喜欢穿裙子的自己"这一连串糟心事,心平气和地投入工作,继续扮演称职的工作狂,用令人畏惧的高效率和自我压榨精神给他们所有人留下心理阴影。
……接着他们就发现他们执行任务时,身后总是远远缀着某只小独角兽。
她从来不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里,只是躲在楼顶上,躲在树丛里,躲在峭壁后,让人感觉"有东西在注视你",猛地回过头却一无所获,但———有东西在那里,谁都知道这一点。
"这种感觉也太古怪了,她就不能直接加入我们的队伍吗?"
"你可以换一个角度,"野兽小子说"大部分时候,野兽都会掩盖自己的踪迹。避免被猎食者或考猎物发现。当它们出现在你面前,要么是被你发现,要么是准备发起攻击。所以你应该庆幸她还没有出现。"
"跟踪狂。"渡鸦说。
"说对了,不然该用什么来定义故事里独角兽悄悄跟在少女的身后观察她们的行为呢?"
"我能听见。"提姆提醒。
他话音未落,队友们再度笑出了声,一时间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你想过怎么处理这个了吗?"卡希问。
提姆停下来。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英格丽德就在那里。在他身后的某个角落,在他余光之外,那双玫瑰色的眼睛正在悄悄观察他,至于她到底想做什么,提姆没有什么头绪,或者说,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英格丽德还在这里。
在这之前,他和英格丽德之间有一些矛盾,刻板印象以及傲慢共同作用下,让他给她留下了坏印象。但在那个夜晚之后,这个坏印象已经变成了双方面的。
提姆承认,作为人,对其他物种难免会心怀傲慢,最糟糕的是他们甚至很难察觉到这点。
而显然,独角兽对人也是一样的傲慢。
人类觉得动物"不可爱",它们的所作所为就格外不能被容忍,而觉得"可爱"时,哪怕它们踩在他们头上,他们也能宠溺地原谅——毕竟它们就是这样的,什么都不懂,不是吗?
他的想法是什么样的,善意还是恶意,英格丽德并不在乎,她的态度只取决于他看起来怎么样,她从没考虑过让他理解为什么可以和不可以。
那么现在英格丽德还在这里,到底是想和他把一切说开,还是想干脆把这个符合她的审美的人类带走?
不管英格丽德是怎么想的,提姆觉得自己有必要解决这件事了。
"我会和她谈谈的,不管不是现在,"他说,"专心点,朋友们。"
这次的任务目标藏得很好,但这对少年泰坦来说不是问题,不久之后,他们已经结束了任务,准备返回纽约。
在回去之前,他们还有一些时间,于是提姆找了个空隙,独自走进了森林。
独角兽总是偏爱森林,虽然森林并不能掩盖他们显眼的毛色,饶是英格丽德藏的很好,提姆还是很快发现了她的身影。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英格丽德。"他说,"可以吗?"
片刻寂静,独角兽穿过斑驳的树影,披着绿叶繁花走出树丛。
对着独角兽说话看起来总有些傻,,提姆调整了一下心态,说∶"我知道我们一开始相处得不怎么样,我的做法……可以说不那么好——但这都是我猜的。你有你的理由,毫无疑问,只是你从来没有解释过,现在是时候让我听听了吗?"
他绝对不适合这种谈心场景。该死。但这是他该做的,解决这一切。
英格丽德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她原本就决定好了,在见了这个人类之后就回家,把短暂的人类世界之行忘记,继续她有些无聊的生活。
然而之后出了一点小意外…。这点小意外让小姑娘在纠结中暂时取消了回家的计划。
英格丽德当然也知道这样很滑稽——他甚至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变化!只是换了身衣服!但她的不高兴忽然间就烟消云散了,快得她来不及反应,这不能不让她对自己产生怀疑。
明明是同一个人,只是一点改变就能让她改变心意,那到底是她像月亮一样反复无常,还是她的脑袋出了错?
作为独角兽,英格丽德向来以他们这个种族的忠贞和坚定自傲,现在发现自己可能不是这样…小姑娘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她绝对不是被迷惑了!所以那就是,就是……
英格丽德想不出为自己辩解的有力证词,想了几天,小姑娘干脆决定从另一端下手——只要让自己的态度统一,问题就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