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伯淮到底还是接了杯水,温的,递到靳斯年跟前。
因着刚才的咳嗽,男人的脸微微泛红,睫毛长长的垂下来,因为喝水的动作,喉结上下小幅度滑动着。
这一刻,屋内很安静,阳光被窗前的酒瓶折成七彩的颜色,柔和地铺洒开来。
十年的时光似乎被一下子抹去。
仿佛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当初的少年,跪在他的脚下,眼里是小心遮掩依然倾泻而出的细碎光芒。
他抬手,指尖插入男人的碎发,缓缓抚摸。
靳斯年不动,不说话。
余伯淮手上于是微微施力,让男人将脑袋抵在他的肚子上。
这是一个人身上最柔软的部分,意味着什么,靳斯年不会不懂。
余伯淮缓缓开口:“最后一遍,要生还是要死?”
靳斯年闭着眼,仿佛一只慵懒的猫:“您会杀了我吗?”
“不会,我只会扒了你的衣服,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把你扔进笼子,每天就给一点吃的,让你成为为了满足我的性欲的存在,每天像只狗一样摇尾乞怜只为了主人的一点关注。”
“听起来好像不怎么好呢。”
“所以……”
“所以动手的话可不可以轻一点,我很怕痛。”
余伯淮闭上眼,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好,好,好!不愧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有骨气!你可别以为我不会动手!”
*
旋转高台上,一个男人的四肢被紧紧束缚在刑椅上,只是束缚的方式却略显奇怪,锁链不是像平常那般固定四肢和脚踝,而是宁可多加几道束缚固定小臂,小腿,手掌和脚掌。而且,男人的手臂是内测向上被缚的,任何人看上去,都会觉得这是个略显奇怪的姿势。
余伯淮握着手术刀,高深莫测地俯视着靳斯年,突然道:“要不你再说一遍’唐业是傻逼’?”
靳斯年没料到他事到临头还来这么一出,本来紧紧握拳的他怔了怔:“我说了还能少疼一点吗?”
“能不能少疼不知道,不过让这位听听想必还是蛮有趣的。”
余伯淮扯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不知道在操作台上按了什么键,巨大如墙幕的单向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日思夜想的脸。
唐业。
“主人?!”
奈何镣铐的束缚,靳斯年动弹不得,只能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砰。” 一声枪响,唐业闷哼一声,捂住左肩。
浓稠的血液从指缝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白衬衫。
靳斯年的瞳孔瞬间收缩,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这种目眦欲裂的疼痛,即使在他承受余伯淮最残酷的酷刑时,也不曾露出分毫。
但他的主人,站在那里,身姿笔挺,子弹穿肩而过,而他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自己。
坚定,强大,冷静,还有他才读的懂的,不易察觉的,温柔。
靳斯年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然将情绪尽敛。
“你想要什么?”
没有再看唐业,甚至没说“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我主人”这样的话,因为靳斯年知道,现下他对唐业一丝一毫的情愫都会被余伯淮看在眼里,变成伤害对方的子弹,而他又被余伯淮所制,成为牵制唐业最有力的威胁。
如孤崖走锁,一步之差便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