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正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而且在这之前我浑然不觉。徐坚换上一副笑脸,只有他知道此刻心里有多恐惧。
不敢去看评论,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因为他猜测那全是讨伐的话。在之前的一次掐架中,他因为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竟被不少人追着回复,其中不乏不雅的字眼,最后他不得已关闭了评论。
没错,他害怕了。一个作品数只有三篇的作者,像拇指上的蚂蚁,轻轻松松就会丧命。没多少人认识他,也没多少人读过他写的东西,现在却像被一股神秘的难以违抗的力量从逝去的时间里捞出来,衣衫不整地被推到众人面前,接受令人羞耻的目光检视和不负责任的评头论足。
三篇能构成被人肉搜索的信息吗?如果扯到现实中,该怎么办?网络与现实的壁障被打破并不稀奇。如果网络是由一个个小方块搭建而成的世界,它可以坍塌,可以崩裂,但是它可以用意志简单地重建,更妙的是,一切都是新的,没有人认识重来的你,你可以重来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只要你有精力,便可以熟练地运用一百张,一千张,一万张不同的脸孔活着。
只要你不累。
但是现实不同,你只有一张脸,一个身份,一份工作,撕破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徐坚恍惚地看着蓝色的水杯,它正冲着他笑。
含义不明的笑容。
杨勉修并没有注意到徐坚的异状,而是把闹钟放回原处,你喜欢红色?似乎这个问题他已经憋了很久了。
呃,一般吧,不是特别喜欢。徐坚看着走动的秒针,稍微拉回了些许神智。
嗯,那你很喜欢这个圈子?
最近圈子里好像事情特别多,圈外抄圈里,圈里抄圈外,没有授权的改文满天飞,哪天倒霉打开电子书主角就变成了棒子。徐坚答非所问,说到后面,或许是想起了有趣的事,心情略微好一点了,忍不住笑起来。
那你还待着?杨勉修那张紧绷的脸总算也露出了笑,像是宣布现在是休庭时间。
没办法,因为喜欢腐,自然就入圈了,和兴趣相投的人聊天还挺开心的,现实中又找不着这样的人。
杨勉修摆摆手,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写。
徐坚困惑道,为什么?我只是一时兴起写的,招谁惹谁了?最后一句明显没什么底气。
那请你解释一下,这位无名氏是怎么回事?杨勉修嘲讽道,你顶着这个账号发表了什么了不得的言论,记得吗?无意间踩到了陌生人的痛处,对你而言再普通不过的回复刚好让人极度不爽,诸如此类,这些无心之举被有心人解读成挑衅的信号,这时又恰好有时间,所以决定陪你玩玩。
怎么可能对了,虽然什么也不记得,知名不具这个账号也有一年没有使用过了,是以前发表的,在哪些网站上活跃过,和谁搭话过,这些全都没考虑过,要说全都想不起来倒不会,但是只剩下零星的碎片,并没有什么帮助。按照自己的性格,刚在网络上写的时候可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联络方式也好,日常生活中的种种痕迹也好,这些都能成为和陌生人聊天的内容,更何况是互为好友的网民,今天做了什么,去了哪里,某一个地方离自己很近,这样轻易地将自己的信息脱口而出,一旦把这些放在一起,便能拼出徐坚这个人的拼图。
现在想清除掉一切痕迹,已经不可能了吧。虽然做这些报复的事,难以让人想象,这未免也太无聊了吧?不用上课吗?不用上班吗?但是的确有这样的一群人,每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线上与线下完全是两种性格的人,只不过,怎么会徐坚有气无力地说,我还是可以写,只要发表就可以了吧?不用这个账号说任何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让人找不到痕迹。
不可能。这种提议立刻遭到否决。
啊,为什么?
你是笨蛋吗?杨勉修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你发表的,在某种层面上,已经不再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点击率,收藏率,留言,读者,你当这些是摆设?作者一味地写,却没有任何交流互动,我看你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办到。读者多了,关注的方向会从转移到作者,虽然不必知道下蛋的母鸡,但是现在可是信息发达的网络时代,各种社交网站、工具
话忽然断了。
杨勉修第一次移开视线,在桌面寻找着什么东西,他紧紧地皱着眉,嘴唇闭着,像一把撬不开的锁。
短暂的沉默之后,徐坚仿佛自言自语道,我不写了。
嗯?
居然能引起他的注意?诧异之余,徐坚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我不写了,这总可以了吧?本来这也是心血来潮的事,又不是专职作家,灵感也不会每天都来找我。
说话算数。杨勉修立刻接话。
遭罪的人可是我,你用不着这么紧张。
我只是不想像现在这么麻烦。
难,难道又被看轻了?徐坚又好气又好笑,他伸了伸懒腰,觉得肚子有点饿,一看闹钟,已经差不多六点了,刚想开口邀杨勉修一起去吃饭,对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