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含霁在床上浑浑噩噩躺了一会儿, 又坐不住了,非要给自己找点事儿干来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这么心慌。
在皇宫里她才能心安, 觉得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会轻易遭到飞来横祸。
她在凤栖殿里上上下下转了好几圈, 觉得应该去永巷看看姚星潼,把顾栾今天要遭的罪一一跟她数清楚,让她看看自己一直咬牙不说也产生不了好结果。要是她早招了,依旧是一样的结局, 顾栾还不需要受与人拼命厮杀的罪。
她带了一队侍卫。侍卫是御林军中的精英, 她今早觉得害怕,临时调过来的。
出来的晚, 路上又走的慢,到永巷时, 早班的已经退下来提早吃午饭了。
“今天怎么样?还是没什么主动要说的么?”
崔含霁一边等着狱卒打开门,一边冷冰冰地问。
两个狱卒身上冒出一层冷汗, 摇头说没有。每天跟姚星潼打交道最多的是另一个人, 姚星潼有哪些异样、想主动交代什么,也都是他最清楚。
而那个人跑出去洗衣角, 洗到现在都没回来。
一人悄悄对同伴说:“他快洗了半个时辰了, 不会趁机翘班了吧?”
同伴嗤之以鼻:“就他那比老鼠还小的胆子, 光知道嘴上巴巴, 再借他一个胆儿他也不敢乱跑——我倒觉得, 有可能是打水时栽到井里去了。”
问话的狱卒大惊失色:“咱们要不要出去找找?会不会是咱们这段时间欺负他,他想不开投井自尽啊,咱们以后还得喝那口井里的水呢!”
两人边各种脑部各种惊慌失措,边跟在崔含霁后面进牢房。
崔含霁对着背对他们靠着墙角发怔的“姚星潼”喊了几声, 皆无回应。
前几次姚星潼也是这样,不大爱理人,但叫她的话,起码还是会转过头回应的。
崔含霁皱眉道:“她近来一直如此?”
狱卒连连点头,“对对,怎么喊她也不理,就这么坐着。”
看姚星潼还不转身,好像不知道身后有人似的,他俩又赶紧补了一句:“转头都不带转的。”
同时心想,难怪进来送饭的几乎每天都要踹门撒火,对着这么一个除了会喘气儿外与死人无二的犯人,明明快死了还拽的二五八万的,谁看了不生气。
崔含霁心中窜出一股无名火——凭什么,一个罪人,凭什么敢不理她?觉得自己活不长了想死的快点儿?
“知道就要给顾栾陪葬了是吧,不过连最后一面都不想见了吗?苦苦撑了这些天,你肯定想在死前再看他一眼吧,不用担心,本宫会让你如愿以偿,只是到时候他被砸的还有没有人形、你还认不认得出来,那就不一定了。”
她故意放出与顾栾有关的消息,结果“姚星潼”依旧是一动不动。
崔含霁顿时生出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气急败坏地抓住栏杆,尖声吼道:“姚桉!本宫看你不光是想自己死,还想让你们家所有人都跟你一块儿掉脑袋!本宫在问你话!”
可“姚星潼”跟聋了一样,无论她怎么喊叫如何威胁,愣是纹丝不动,连呼吸带动的身体祈福也没有丝毫变化。
崔含霁气的转身就走,刚走出两步,忽然又折回来,脸色阴沉的吓人。
这不对劲。
姚星潼不该是这种反应。除非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把门打开!”
狱卒刚想说娘娘的凤体可不能踏足此等腌臜之地,结果一转头正对上崔含霁宛如阎罗般狰狞的面孔,屁不敢放一个,哆哆嗦嗦把门打开。
崔含霁的随身宫女上前,一左一右拽住“姚星潼”的肩膀,把人翻了过来。
失去墙角的支撑,“姚星潼”软着身体倒在地上,双眼紧闭。
看清她的脸时,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给她送饭的狱卒吗?
崔含霁愣了一瞬,然后彻底沉下脸。
那俩狱卒当即扑通一声跪下,涕泪齐下,“皇后娘娘饶命!我们明明一直看守着——”
脑中突然划过那个捂脸跑出去说被吐唾沫要洗衣的人影。肯定是那时候跑出去的!
“就是她!她穿他的衣服跑的!趁刚刚送饭的时候!”
崔含霁声音森冷的像是才从地狱里爬出来。她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给本宫找!她跑不了多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她给跪在地上的狱卒一个眼神,“办事不利玩忽职守,剁碎了喂狗吧。”
***
崔含霁料的没错,姚星潼果然还在宫里转悠。
去上书房的路比她想象中要远很多。想想也是,皇上乃九五至尊,定是要离永巷远远的,越远越好。
而且,宫中巡逻的侍卫、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并不少。保不准就遇到认识她的,当场完蛋。
姚星潼一路走一路绕,尽量从墙后走,时常会偏离路线。去上书房的路她总共也就走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