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绣也没有非要进去,停下步子后转身看他,声音和面容都很严肃,“你说,还是我进去?”
她给谢池南选择。
心却因他的犹豫而逐渐下沉。
谢池南从来没瞒过她什么,今日却迟迟不肯说,看来他一定是答应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我……立了军令状。”
短暂的静默后,耳边忽然传来少年的声音,明明才短短六个字,可赵锦绣却像是没听懂一般,她看着谢池南,神情有些呆怔,只是没一会,她忽然就变了脸。
“你疯了!”
他们现在就在国公府门口。
虽然巷子里并没有旁人,可门前还有家中的仆役,此时几个仆役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向沉稳干练的郡主红着眼疯狂拍打着安乐侯,而那个在外头桀骜不驯的安乐侯小心翼翼伸手揽着她,任她拍打,柔声安慰,甚至还转过身子别过头,不敢多看。
“你是不是疯了!”赵锦绣双手用力攥着少年镶着金边的衣襟,她仰头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双眼睛红得仿佛滴血,声音都带了哭腔,“你怎么敢立下这样的东西?你怎么敢……”
谢池南看她这副模样,心里就急得不行。
就是知道她会这样,他才不敢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开玩笑般问道:“对我这么没信心啊?我既然许诺会赢,就一定会赢。”瞧见她眼中的内疚和自责,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又抬起胳膊轻抚她的头发,“赵锦绣,不要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问题,即使这次和亲的不是你,我也会打这场仗。”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大汉的领土被别人践踏。
只是不会像今日这样着急的去跟永泰帝要兵权,他会选择一种更安全的方式徐徐图之。
可赵锦绣被他一顿轻哄,反而包不住眼泪了,成串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住往下掉。
谢池南看她这样也顾不上前方还有人看着,牵着她的手走到一旁死角,一边拿指腹擦拭她脸上的眼泪,一边低眉问她,“信不信我?”
少年声音低沉,神情也褪去从前的不驯,变得沉稳起来。
赵锦绣仰头看他,看着他那双静若寒潭却又清澈干净的眼睛,她再一次感受到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人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了,不仅仅只是身形的改变,他的内心和精神也足够富足有担当,他再也不是那个每日浑浑噩噩深陷淤泥无法自拔的少年,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支撑起他头顶的这片天空,甚至开始有能力照拂更多人。
眼圈依旧红着,眼泪却在他的擦拭下慢慢停住了。
她的嗓音十分喑哑,可她看着他的目光却是那样的坚定,“信。”
她没有一丝犹豫的语气让谢池南重新展开笑颜,其实说实话,他也没有那么确定,第一次做统帅,脱离父亲和大哥的照拂,他其实也是不安的,何况他从没去过西域……可因为她的肯定,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笑着摸着她的头说,“那就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赵锦绣迟迟没有说话。
沉默半晌后,她问他,“什么时候走?”
谢池南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忽然微收,他看着她轻轻抿唇,好一会才说,“……明日一早就得走。”他得先去西山点兵,而且此去西域路途遥远,他跟呼延利比的就是时间,得趁他们不备进入西域内部打破他们的防线,自然得早点离开。
这么快……
赵锦绣沉默了。
可她从来就不是哭哭啼啼的女子,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就要向前看,短暂的沉默后,她看着谢池南说道:“这次我不能陪你一起去,我得在家照顾祖父和生安,你……”她忽然哑了声,“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受伤。”
说着又紧紧攥住他的袖子,沉声道:“我不管什么军令状,也不管输赢成败,我只要你活着。”
“好好活着,听到了吗?”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赵锦绣。”
谢池南目光闪动,哑声喊她,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忽然说,“我想抱你。”说完却不等赵锦绣回答,他就突然伸手把人拉到了自己怀中,紧紧抱住了。
这是两人挑明之后的第一次拥抱。
这个明显超乎友谊的拥抱,赵锦绣清楚,却没有躲,她任他抱着,完全没有理会现在就在她家附近,很容易就被人撞见。
甚至于。
她还想把那日没说出口的话说与他听。
可谢池南却怕人瞧见,她被人落下口舌,只拥抱了一会,他就主动松开了手,“我现在还得去兵部,你先回去,明日……我就不来找你了。”他说完就开始赶人,“外面风大,快进去。”
他怕待得再久些,他就舍不得离开了。
赵锦绣红唇轻抿,到底还是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乱他心扉,她点点头,在他的注视下走进府中。
谢池南目送她进了大门才收敛情绪骑马离开。
……
翌日。
天还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