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我不可能放你去他身边。”
“你只能跟着我走。”
一字一句,都宛若隆冬时节的冰碴,重重砸在了她的心口。
令她如置深渊。
***
商衍到底是趁着长安的祸乱,悄无声息地将褚宁带到了隧王府。
这期间,褚宁不是没试过逃跑。
但每一次,都会被商衍亲自抓回去。
他提着褚宁的领子,将她拽到幽暗的牢狱。
那里边,关着她最亲近的婢女金珠。
“三次,你已经跑了三次了,我爱你,所以我舍不得罚你。”
“但你总该长点记性。”
商衍扼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去看铁栏之后,那个形容憔悴的女子。
她眼睁睁看着,看着商衍下令,砍断了金珠的双腿。
鲜血如注喷洒,金珠的叫声尖锐凄厉,几乎刺穿了她的耳膜。
一时间,褚宁也不知道,她是该内疚,该心疼,还是该惧怕。
她瘫软地倒在牢房之外,颤着双唇,抖成了筛子。
可是,商衍还是不肯放过她。
他亦随她的动作俯身,凑到她耳畔,沉声低语:“可惜她没有三条腿,不然,将你的阿兄带来替罪?”
“不要,不要!”几乎是在他出声的这一瞬间,褚宁便跪在了他脚边,攥着他的衣摆哀求。“我求求你,不然再动我身边的人了,我答应你,我以后不再乱跑了,好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商衍用拇指揩去她颊边的泪水,语气里带着令人惧怕的温柔:“早这样听话,该多好。”
他的指腹格外冰冷,在脸上带过的触觉,就像是毒蛇爬过般,阴冷湿腻。
褚宁害怕到了极致,却根本不敢躲开。
昏暗的灯光下,浓重的血腥味中。
她怀着惊惧又忐忑的心情,去端详眼前的男人。
他还是初见时的那般模样。
像极了陆时琛,却又不是陆时琛。
他的眼底,是浓烈的占有欲,是几近疯狂的痴恋。
是她根本就受不住的情。
当初,他就是以陆时琛的这副面容,以她夫君的身份,一点一点地,用深情的蜜将她攻陷,令她沉溺。
在他的攻势之下,她对他卸了下心防,又慢慢地将他放在心上。
然,就在她彻底丢失阵地之前,她却发现了端倪。
男人的衣襟半开,晦暗的眸色中藏着欲。
她松松攥着他内领,觑见了那一条细瘦分明的锁骨。
她眨了眨眼,柔软的指腹落在那条锁骨的尾端,疑惑问道:“夫君,你这儿,不是有颗痣吗?”
她生来就不是聪颖之人,反应也总是要慢一些。
此事之后,也只是对他对了几分防备。
直到,长公主遣人来话,要她去寒山寺作陪,为葬身岷州的将士们诵经超度。
长公主和她的情分向来淡薄,此一举动,难免令她疑惑困扰。
于是她带着满腔的疑虑,找到了他的书房。
却不料在屋外,听到了一切的真相。
“长公主派人过来,定是陆时琛授意,恐怕,她已经知道了我们顶替陆时琛的所有计划……”
震撼之下,褚宁意外暴露了行踪。
她被商衍的人抓到书房,摁在地上逼问。锋利冰冷的匕首贴在她的颈侧,随时都能将她的性命取走。
撞破了这样的秘密,还被他们抓了个正着,她知道,她可能活不了太久了。
于是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紧咬了下唇。
可出乎意料的是,商衍竟是不顾众人反对,留下了她的性命。
他说,他们还可以如往常般,做一对最普通不过的夫妻。
但褚宁知道,他们到底是回不去了。
就算以往有过片刻真情,那也只是因为,他是“陆时琛”。
可他终究不是。
他只是一个,欺骗她、隐瞒她的,陌路人罢了。
从那之后,商衍便撕掉了“陆时琛”的伪装,彻底做回了他自己。
他会留下褚宁的性命,却不会容许她离开半步。
甚至,他还找了个替身,去顶替褚宁,以此打消长公主的猜疑,完完全全地,将她禁锢在身边。
商衍说,他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的计划。
于是,她就只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做一只任人观赏的金丝雀。
那段时间里,她唯一能见的,就只有商衍。
他是她世界里,仅有的色彩。
却也是她眼里,最骇人的恶魔。
她分不清昼夜,更分不清时日。
所有的耐性、鲜活,都被磋磨得一干二净。
那段日子于她而言,就像是处在炼狱一般,痛苦不堪。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