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事,你别担心。」她反劝我。
我知道担心也没有用,只得强压心中惴惴不安。又想到梦吟婚事,在她掌心划字问她。
「你怎么样?」
婚事定在年后初三,并没有多少时日,她……
她合拢手指,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我要逃。」
我被那目光中的坚毅灼到。
有些胡乱地在她掌心写下。
「那你家人……」
梦吟冷笑。
「他们又何时当我是家人。」
「我生母已死,大哥出走,二哥自小夭亡。」
「我父亲同他那位续弦妻子及膝下儿女,才是齐齐整整一家人。」
「他满口应下的时候可替我想过分毫,我又凭什么替他着想?」
梦吟这话不孝,我却认为有理。
我们自小交好,也在于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她是病逝的正房夫人留下的孩子,秦家却被后娶的夫人揽在手中,是以身份尴尬。
我母亲明明该是正妻,却被鸠占鹊巢,险些连苏家的门都入不了,勉强成为所谓可笑的平妻,在苏家也不过是人人嫌恶。
整个苏家,除了已去的大姐待我们温善,又有谁值得我倾心付出?
……只要我娘脱出苏府,我未必不能抛下一切,挣一个出口。
梦吟又说,「秦家蒸蒸日上,我跑了未必会受我拖累。」
到底还是挂心的。
……
我的病总也不好,梁季也未踏足。
除夕夜,院子里仍弥漫着一片病气沉沉的年味。
太子长久不来,侍人们各个是眼报神,同样兴致缺缺。
我倒指望他永远不来。
「良娣,太子和太子妃都在前厅。」
我点头。
不用想,也该知道是怎样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若问起,就说我还病着。」
那小侍女似乎欲言又止。
莫不是还指望我上赶着去讨好梁季?
小梅走过来,以差事支走了那小侍女。
「良娣……」她看向我手中的书,「也莫让灯油熬坏了眼睛。」
我朝她笑笑。
看书是假,我满脑子都是后路如何。
娘亲、萧子烨、阿宝……如果我们能逃出生天。
可是一步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又过了半个时辰。
「熄灯吧。」我淡淡吩咐。
「良娣……」小梅面露诧异。
守岁守岁,便该灯火通明燃个整夜才有好意头。
「无事。」
我说。
待我卸尽敷粉钗环,屋里屋外的灯也已经熄了一半。
「良娣。」小梅试探着问我,「廊上还是挂一盏长明灯吧。」
我并未反驳。
「随你。」
等到屋里一片黑黢黢,我坐在床沿,刚脱了鞋袜,还以为能睡个宁和的好觉。
有人一掌推开门,灌进瑟瑟冷风来。
我眯着眼睛,尽量适应黑暗,看过去。
那人是太子季。
我抓着被角。
「妾身已经歇下了……」
「出来。」
他的话语不带温度。
又是要上前来伸手拉我。看到我连鞋袜都没穿好后,又生了一瞬的犹豫。
我已经选择服顺。
「请容妾身自行穿衣。」
穿好衣服,随他出去。
妆容却是没重新画一遍,发髻也只用一根带子松松挽着,披在脑后。
「殿下唤妾身外出,究竟所为何事……」
我们隔了几日没有见面,他又是这种晦明不定的奇怪态度。
他一把将我拉过,挨近他身旁。
走过院门口铺着的厚厚一层粘着黄纸元宝的芝麻杆,到底是完成了踩岁这个好意头。
太子季居然是我将我带到了东宫里一处僻静的梅园。
他没放开我的手。
「萧子烨无事,孤对你而言就没有用处了吗?」
我一惊。
他那双凤眸眼梢已微微挑起,把我圈在他身前。
「你有多少日子没有主动找过孤,记得清吗。」
「妾身……」
我掂着措辞,染病、琐事繁多、组织好的话语已经跃上舌尖,他突然说。
「孤今日不想看你演戏。」
他拥着我看那残雪梅景。
「你知道吗,孤的母妃生前极爱梅。」
十年前那起宫妃相斗,先是姑母受冤,又反转着扯出他母妃殿中藏有巫蛊之物。
苏家联合众臣上书,绞杀妖妃。
为他母亲的死亡,凝成梁季一生的隐痛,也折合成他对苏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