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采荇的声音在丁牧野背后响起:“你说的那四人……”
从方才起,知县大人就没参与他们的对话,这会子好似回了神,转身答道:“谢大郎谢问青;你那入赘的小姑父封进;前任二管事谢暄……还有个谁来着?”他又转头问卫常恩。
卫常恩无奈:“大房姨夫人林氏。”
丁牧野挑眉:“对。”
后边的谢采荇无声地笑了笑,那笑意倏忽即逝,再开口时嘴角下抿:“不必查封进了。”
竟是喊了自家小姑父全名。
“为何?”丁牧野问道。
“你们不是想知道阿妮去哪了吗?”谢采荇嘲讽地笑笑,“在下母亲小门户出身,身边本无婢女。祖母便拨了自个院里的阿妮去服侍,还提前派了两名婢女去了庄子上等着。初八那日阿妮替在下父母规整完马车,本欲同行。马车才行至集市,便见着封进坐在路边,烂醉如泥。”
他顿了顿又道:“在下母亲良善,便叫阿妮下马车寻人将封进送回府里。哪晓得封进趁着醉意,将阿妮拉扯去了别院……用了强。祖母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当日就将阿妮卖了……还叮嘱旁人守口如瓶。”
入赘的女婿占有了儿媳妇的贴身婢女……这说出去的确有碍名声,可最无辜的也是阿妮。卫常恩理解谢二夫人洪氏的做法,却又替阿妮感到生气。
“如此混账,更得查查。”丁牧野抢了她的话头。
卫常恩胸口翻滚的一丝怒火悄然无影。她提裙往那储藏室走去,走至谢采荇身边,又停步问了句:“谢玉初夫妇出门,不用车夫?”
“回回都是在下父亲亲自驾车。”谢采荇解答了她的疑惑。
卫常恩哦了一声,正要再迈步,有什么东西自她脚下一窜而过,吓得她轻呼一声,匆忙后退时踩到了一块圆石,脚一扭,剧痛之下便要跌倒。
谢采荇扶住了她。
知县大人一看,脸都绿了。正要上前宣誓主权,就见自家娘子闭着眼,脸色苍白,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他心下一沉,急忙打横抱起了她,更觉怀中人软绵绵的,没甚力气。
他盯着她的脸,心跳快得不像话。
第42章 谷雨
他盯着她的脸,心跳快得不像话。不过一个呼吸间,怀中人睁开了眼,见她看过来,勉强递了一个笑。
“大人,我没事。放我下来。”
她的声音带了些虚弱。引得一旁的谢采荇有些踟蹰:“师爷可是身子不舒服?不如先去马车上歇会?”
卫常恩下了地,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丁牧野手里,便有些赧然:“我无妨。”
丁牧野没有理会她的辩白,拽着她的手扶着她往马车去。一边走一边道:“娘子下回可瞅准了,得往我这头摔才行。”
卫常恩无语:“……”
两人走至马车边,避开了车夫,丁牧野蹲下就要查看她的脚踝,被她一把拉住。
“大人!”她低声急道,“晚些再瞧吧。”
丁牧野一顿,心知自己有些唐突,不太好意思地站了起来。他看了下谢采荇和清文仍在那处,又低身凑近她:“可又撞邪了?”
眉头拧着,知县大人看上去满脸的担忧。见她点了点头,他又问道:“可害怕?要不要抱抱?”
“……”这人真是随时随地不正经。卫常恩只觉耳朵烧得厉害,忙转移了话题,“倒是见着了两处。”
“两处?”丁牧野奇道,“难不成此地冤魂野鬼甚多……”说着又瑟缩了一下,挨近了她几分,全然不觉得害臊。
卫常恩被他挨着退了一步,瞪了他一眼:“方才见着的第一处,仍是范氏临终前的景。若她的一些执念在谢四郎身上,倒是能大胆猜一猜,她的供词之所以前后矛盾、含糊不清,怕是受了要挟,想护住自己的孩子罢。”
“娘子的意思是,范氏许是同凶手接触过?”丁牧野往旁边挪了几步,遮住了那头谢采荇投过来的视线。
卫常恩点头:“最有可能的便是他们被抓的那日,以及范氏被发现的那日。”
丁牧野沉吟了一会,也兀自点了点头:“确实。此案影响甚大,范氏被发现后,身边尽是人。若是此时同她接触,难免引人怀疑。”
顿了顿,他又问道:“另一处呢?”
卫常恩就看向那夜色中的茅草屋,剪水瞳内漾着几分惧意:“第二处,便是谢玉初死前之景。”
丁牧野神色一肃,静静地看着她。
“我只觉头疼,疼得不行,看什么都是红的。”她的视线又挪到他脸上,“身旁还有两人说话。”
她吸了口气:“一人问‘死了没?’,另一人答‘快了。’那人又问‘范氏呢?’另一人又答‘关到旁边屋了。’”
简简单单几句话,听得人汗毛倒竖。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只觉林子里刮来的风都像极了女人的呜咽声。
丁牧野定定神,摸了摸她的额发:“如此可见,谢玉初确实头一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