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似有话讲,丁牧野便叫人带他们出去。谢采荇则还留在里边。
等屋里静下来了,知县大人看向自家娘子:“娘子,怎的了?”
卫常恩道:“我知道哪儿不对劲了。”
“谢公子,阿妮祖籍何处?”她又直直看向一旁正苦思冥想的谢采荇。
对方怔忡了一下,抬头回道:“秋埠县。”
封家出事的庄子不就在秋埠县吗?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屋里人都看向她。
“十九年前,当时的知县将重点放在了谢二郎夫妇失踪后的人员筛查。而我们则调查他们出府以前那三日众人的行踪……从头到尾,阿妮都未被当做嫌犯,也不曾将她带回问审。”
“若细细琢磨,便会发现,只有她,能在那一长段时间内同范氏同住一屋,并给她做吃食。只有她,消失了也无人起疑心。”
“你是说,封进别院之事,也可能是她金蝉脱壳的计谋?”丁牧野问道。
卫常恩道:“也许是两人合谋,也许是阿妮自行谋划。目前只是我的猜测。其一、既是她规整的马车,谢二郎那玉佩她更有可能拿到。其二、别院事后,她哭闹回了谢府,据说先是去三娘那告的状。如果说封进有拿走玉佩的嫌疑,那阿妮也有将玉佩放到谢三娘院中从而栽赃嫁祸的嫌疑,只未成想那狸花猫坏了事。”
“那在下娘亲缘何不说……”
卫常恩道:“这只是一种合理推论。阿妮本是令堂的贴身婢女,按理并不具备威胁性。可她若说自己被封进胁迫,又告知令堂关于封谢两家的旧事……令堂可会信?令堂前头也许并不知令尊已死,后头又为了护你……”
谢采荇沉默了。卫常恩所言不无道理。
丁牧野有些苦恼,“阿妮的杀人动机为何?”
卫常恩咬了咬唇:“当年谢封两人在封家庄子出事,说烧毁了庄子。从头到尾都未提及庄上的人。庄子既是毁了,那庄上的人呢?”
丁牧野就看向谢采荇。
谢采荇沉吟片刻,抬头道:“庄上是一家三口,好似死了两个……”
卫常恩又看向清文:“此事只能询问那佟大,找到阿妮本人才行。清文,人牙子那边有查到什么吗?”
清文点头:“佟大在别县,要明日才回。”
众人又是一时沉默。好一会丁牧野才道:“今日便到这吧。明日提审佟大再行后议。”
回房间的路上,丁牧野反常得有些沉默。
卫常恩瘸着脚,任他搀扶着走。行至回廊转角,丁牧野开了口:“娘子,等此案了了,我同你说些事。”
“好。”她也没问什么事,总归是她不知晓的事罢了。
丁牧野却补充道:“关于我娘的事。”
卫常恩紧张了一下,脚步慢了半拍。知县大人以为她走不动了,索性将她打横抱起,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她原本怀里抱着的卷宗哗啦啦全掉到了地上。
“卷宗。”她刚开了口,丁牧野冲着后头远远跟着的清文喊了句:“送到榆荷那。”
随后他抱着她大步往后院的花厅行去。
在花厅用完晚饭,知县大人如法炮制,将卫常恩又抱回了她的房间。
两人在房间外的小厅里又聊了一会。
“娘子觉得封进是同谋的可能性大吗?”他喝着榆荷泡的茶,优哉游哉地问。
卫常恩见他悠闲的模样,无奈道:“不好说。杀害谢玉初的是两名男子,劫掳他们马车的也不知有几人。单凭阿妮,也不一定找得齐人。何况那两名凶嫌杀人后说话的语气像是浑不在意,许是恶徒也不一定。”
“若是恶徒,必金钱驱之。”丁牧野道,“谢二郎夫妇马车内所藏金银定然不多,怕是额外还要塞些银子。仅凭阿妮……”
“也得看阿妮是不是有至交好友罢。”卫常恩有些感慨,“七年前谢二夫人会否已怀疑起了封进,否则何至于将亲孙送到谢大夫人身边养着。”
“有此可能性。可当时便分家的话,不是更为妥当?”
卫常恩微愣,轻轻摇头道:“大人乃是世家出身,想必深知家族名声的重要。单看谢家三代往上,从未分过家。封进入赘已是先例,想必再分家更是难。再说,女子本无家产可分。谢三娘不分家的话,吃穿用度不必担忧,若分了家,酱米油盐也得细细计较了。”
丁牧野沉默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极是认真地看向她:“若是咱们得了女儿,家产必要给她才行。”
卫常恩觉得脸烧了起来。她试图遮掩,微垂脑袋道:“大人,我们目前统共也不过几百两银子……”
知县大人眉头一皱:“娘子说的是。我是该图谋图谋了。”
图谋啥?卫常恩疑惑地看向他,丁牧野却冲她眨了眨眼,再没提这个事。
翌日,谢采荇县衙报到没多久,人牙子佟大就来了。
问起十九年前谢府发卖的那个婢女,佟大也还记得。只说那日昏晓时分谢府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