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逼我用这个。我宁愿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我强迫你去做。”
“无论你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不能让我选择再次失去他。”
玛格洛尔低下了头。即使是在威胁,他也无法看芬巩一眼。“我知道。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失去是什么感觉。我希望你和梅斯罗斯可以一起幸福生活、长相厮守,在维林诺、在太阳和星辰的照耀下。但是拜托,芬德卡诺,你可以西渡、走一段长路到达那里,而不是现在一死了之。你知道梅斯罗斯不想让你死去。”
“我太疲惫了,无法承受这一切。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懦夫。没有梅斯罗斯,我根本没法坚强起来,也许我从来没有坚强过。求你了,让我去找他吧。”
“我想梅斯罗斯也会像我这么对你说的。他相信你,我也相信。”
玛格洛尔后来又说了一些残忍的话,使芬巩站了起来。这在芬巩看来,似乎只能也说一些残忍的话作为报复了。“你知道吗,卡兰希尔让我不要来找你,因为他认为这不值得。他认为我应该只带梅斯罗斯回到维林诺。我想他说得对,我本应该在梅斯罗斯身边,而不是在林顿的某个海滩上!”
玛格洛尔终于看向了芬巩,那一刻芬巩明白了他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肯与自己对视——他的眼睛已经哭红了。现在,玛格洛尔清晰地举起手镯,在芬巩的面前晃了晃,低声说:“睡吧。”
芬巩感觉到催眠的效果在逼近,他张开嘴想让玛格洛尔住手,然而下一秒就无力地倒在他怀里,陷入了软绵绵的、无梦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芬巩醒了过来,发现有人在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他抓住那只手,意识到并不是玛格洛尔,因为那手上没有伤疤。芬巩睁开眼睛,看见阿尔玟正低头盯着他。她的脸上交织着喜悦和怜悯。
“怎么了?”芬巩问道,“玛格洛尔决定释放我了吗,还是我们将要一路打到伊姆拉缀丝?”
现在阿尔玟的表情更多是怜悯。“芬巩,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赢了。索隆已经灰飞烟灭,连我都感觉到了。不管梅斯罗斯做了什么,他都赢了。我的哥哥们,还有我的阿拉贡都活着,而我不知道如果没有梅斯罗斯,他们是否还能活下来。我知道现在这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但我——我真的非常感谢你。现在我也知道,我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梅斯罗斯了,所以当你再见到他时,不管是在维林诺还是曼督斯,请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感谢他。好吗?”
在这次的新生中,梅斯罗斯一直都渴望拯救他人,想挽回在第一次生命中失去的一切。他最终也做到了,拯救了他的朋友和亲族,也拯救了芬巩。但是他却没能活下来见证这一切,这对芬巩来说是多么残忍;可是如果芬巩就此伤心死去,又会辜负这份来之不易的成功,那又将会多么残忍啊。
“我会的,我向你保证。”
阿尔玟把他拉到怀里。芬巩把脸埋在她的肩上,放任自己颤抖着失声痛哭。
“拜托了,留在我们身边吧,”她低声说,“和我们一起完成这段旅程吧。”
而芬巩已经许下了诺言。他答应过奇尔丹,他和玛格洛尔会照顾好他们自己、照顾好阿尔玟;他也答应过梅斯罗斯,会照顾好玛格洛尔;他还答应过卡兰希尔,要把他的哥哥带回家。虽然现在只剩下一个他可以带回去了。
“他还在这儿吗?”曾经双方达成一致的是,一旦战争胜利,玛格洛尔就可以离开他们。但是当然,当时他们认为赢了战争就意味着梅斯罗斯能活下来。现在,既然已经失去了梅斯罗斯,玛格洛尔并不一定愿意留下,但也有可能。
“不在,他说他会回来的,但他要求独处一会儿。我不能吝于给予他哀悼的时间。”
几小时后,玛格洛尔确实回来了。他的双手已经重新包扎起来,脸上泪痕斑斑。他还带回来了一袋根茎类蔬菜。
“我在主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农夫,”他告诉他们,“我用一首歌跟他交换了一些他打算卖的东西。我不会说他的语言,但根据我所能辨别的,他说我们现在离‘白兰地河’不远了,不管那是什么地方。”
“巴兰都因河(注:Baranduin,霍比特人称其为白兰地河,这是夏尔和雄鹿地之间的界河。对于夏尔的霍比特人来说,白兰地河是他们已知与未知的界线),”阿尔玟低声说道,刚刚她坐在芬巩身旁,现在已经站了起来。“这意味着现在我们又回到了友好国度,不管怎样。”
芬巩直视着玛格洛尔的眼睛。“我没有原谅你。”他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强硬。
玛格洛尔低下了头。“我知道。我没指望你会原谅我。”
他和阿尔玟一起去做饭了,而芬巩还在震惊的沉默中坐在那里。这是个熟悉的场景,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星期,但它也是错误的。芬巩为内心的空虚感到震惊。最后他几乎什么也没吃,在阿尔玟睡着很久之后,他也仍然清醒地僵坐着。玛格洛尔也沉默地坐在他身边,几乎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他用余光看着芬巩。
“你是想照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