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震,容离头晕身疼,险些被颠出车舆,幸而被华夙揽紧了。
华夙一声不吭地垂视着脚边,“鬼藤。”
容离是知道藤萝鬼的,先前那萝瑕可不就是藤萝化的鬼么,可萝瑕明明已经死了。
华夙猜出她所想,“不是萝瑕,以妖入鬼的不少,萝瑕被我吞了魂魄,怎还能活。”
隐约中,好似有泥土簌簌作响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在泥下钻。
钻了一阵,泥下又静了下来。
墨画的马夫无动于衷,又挥起了鞭子,前边的马挨了一鞭便嘚嘚声跑了起来。
马车驶出原地,容离小心翼翼探头往外看,只见后边的泥被翻捣了一大片,面上的土略微湿润,果真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了?
“不必管它?”容离坐了回去,惴惴不安道。
华夙没吭声,跟打拍子一般轻拍着腿,看似怡然自得,只是眉头依旧是皱着的。
容离朝她身上贴,把垂在身侧的香囊给捂紧了。
“怕?”华夙侧头看她,紧皱的眉头随之一松。
容离无甚气力地摇头,轻声道:“身上乏。”
为什么这么乏,华夙想必清楚得不得了,罪魁祸首可不就是她。
华夙倒是冷静,面色变都没有变,眼悄悄斜向了另一边,嘴里恨恨地说:“谁让你激我。”
容离自个儿先红了脸,耳廓沾了桃粉,将病色给遮下去了点儿,“我并非激你,你莫要多想,我可都道过歉了,也立过誓了。”
“你那誓可莫要乱发。”华夙眸色沉沉。
容离本忘了这事,经她一提点,顿时记起来了,“你还未说,我那劫到底是什么劫。”
华夙哼了一声,还是不回答。
容离只好抠着指甲玩儿,小声说:“不说就不说,我历的劫我还不能知道了?”
华夙甚是别扭,明明冷着一张脸,眸光却时不时往别处甩,目光很是飘忽,“你会知道那是什么劫,不必我说,你也会知道。”
容离讷讷,“可我渡这劫有什么用,是渡了劫就能重登仙途了么?”
华夙一愣,左右摇摆的目光好似僵住了,过了一阵才冷着声说:“不错,重登仙途应当就能入九天,听闻九天是个好地方。”
在那些话本和市井传闻里,天上可是住神仙的地方,能不是好地方吗。
容离竟从华夙那淡漠的眼里看出了一丝落寞来,这鬼本来只是皱眉冷脸,如今眼底映上了点儿失落。
连半点气焰也不剩了,虽不是失魂落魄,可面色却变得不大好看。
容离抿了一下唇,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细一琢磨才琢磨出不对。她身子本就乏,顺势倚在了华夙身上,慢声道:“我不想登什么仙途,你说我这劫若是度了,能不能不登那仙途?”
“那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你脸上你不捡?”华夙直勾勾看她。
容离摇头,“若当真砸我脸上,我定要被砸傻,哪还惦记着捡什么馅饼,掉地上的我可不要,沾了泥尘的,我捡起来做什么。”
华夙眼里噙着的那点儿落寞未散,现下不光没被讨好,反倒还生起气来,眼底就跟烧了一把火一样,唇抿得紧紧的,气得有点厉害。
容离不知她又生的哪门子气,这鬼肚子里装的怕不是墨,而是气吧。她软着身偎依,微微扬着头去亲这鬼的下颌,“别生气了,我不登什么仙途,跟你去苍冥城不好么。”
“你赖着我,不为自己做打算。”华夙冷着声。
容离又碰了一下她的下颌,试探般说:“那我去当神仙?”
华夙冷声:“你去。”
容离一看她这模样就笑了,“你看,我当神仙你不乐意,不当神仙你也不乐意,你不要我赖着你,那我就要去赖别人了。”
“你敢!”华夙眼都瞪直了,狭长的凤眼里果真有火,一簇簇烧得正艳。
容离登时又明白了,画祟里装着的怕不只是墨,还有醋。
“我不赖别人,就光赖你,我赖着你可不就是为自己做打算了,你如今这么厉害,跟着你还能吃不上饭不成?”容离细声细气地说。
华夙轻轻哼了一声,“不会让你连饭都吃不上。”
“就知你好。”容离将脸埋在她的肩上,小声地笑。
华夙仍觉得愤懑,可看倚在自己身上这人娇娇弱弱的,也不知该打哪儿撒气为好。
容离下颌一抬,不声不响地把唇贴了过去。
华夙只愣了一瞬,随即狼吞虎咽一般,连磨带啃的,把容离苍白的唇折腾得绯红一片。
容离眼梢都红了,呜咽声哼都哼不出,全被吞在了唇齿间,只得抓着这鬼的衣襟,过了一阵才无甚气力地拍她的肩。
华夙冷哼着松开她,“又激我。”
容离小声求饶,“我错了,我日后只说你爱听的话。”
华夙抬手去抹她的嘴角,冷着脸一副不自在的模样,“你说说我喜欢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