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醒没有发怒,甚至称得上温和礼貌:“说完了就赶紧退下,朕这忙着呢。”
老臣声嘶力竭:“皇上!”
江醒又道:“朕立林相为后一事,不是在同你们商量,是在通知你们。有空就来喝个喜酒吧。”
老臣捂住胸口,几乎要吐血:“……皇上!!!”
“还有,太后已经答应了此事。你们就别去打扰她老人家了。”
老臣:“……”
远在西北的武攸远得知此事后,斩下西夏太子一条臂膀,以贺帝后之大喜。当年,顾扶洲也是在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取走西夏储君性命,一战成名。
——少年热血和青春的诗篇,才刚刚开始。
大瑜第一个男后,也是历史上第一个男后,这婚到底该怎么结成了个问题。封后大典本就纷繁复杂,礼部的官员还要重新制定一套流程出来。如此又拖了半年,拖得老臣们都嚎不动了,心也麻了。到最后,不怎么想嫁的林清羽也“被迫”点了头。
天朔二年,帝后大婚,昭告九州,普天同庆。
林清羽又一次为江醒穿上了嫁衣。算上之前的三次,这是第四次。嫁天子与嫁旁人不同,江醒知道他不喜复杂的东西,上一回成亲特意给他选了一件简单庄重的嫁衣。但这一回,他必须穿着尚服局绣了半年的凤凰于飞,头戴特制的男子凤冠,额间贴着凤羽花钿,坐在八抬大轿上,由内官从皇宫的正门抬入宫中。
封后大典于花萼楼举行,声势浩大,尽显天家风范。初雪方融,花萼楼上却是繁花似锦,然而任百花如何争艳,当帝后携手走上台阶时,一切都成了他们的衬托之物。
除凤冠上珠帘碰撞声之外,林清羽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站在江醒身边,牵着江醒的手,感觉到对方掌心汗湿了一片。
……明明表面上看上去还那么从容淡定,一国国君的气势把握得恰到好处。这么多人注视着江醒,对其视若神明。只有林清羽知道,江醒还是那个一紧张手心就冒汗的少年。
他就这样陪着他,一步步走到最高处。
百官朝拜,天地共贺。
从这日开始,冬天对林清羽而言,又多了一层新的含义。
是夜,花好月圆,良宵苦短。
没有人敢灌天子的酒。有了前车之鉴,这回江醒滴酒未沾,无比清醒地来到凤仪宫。林清羽在封后大典之后就已经戴上了喜帕,安静地端坐在喜床上。
皇后的嫁衣端庄又繁重,身上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白玉般的手露在外面;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刻着龙纹的指环。
江醒松了口气。林清羽沉迷练蛊多日,他一度担心自己进来要看到林清羽把宫人全打发走,一个人默默孵毒蜥蛋的画面。
还好还好。
他转了转自己手上的凤羽戒指,这时宫人提醒他该揭喜帕了。他抬起手,眼看要将喜帕解开,动作又忽地停住了,好似不愿惊扰了美人一般。宫人又唤了一声,他才定了定神,再次伸手。
游龙戏凤的喜帕被挑起,一张艳若桃李的容颜逐渐出现在喜帕的流苏之后。四目相对之时,江醒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仿佛被灌醉了似的,视线都因眼前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的大美人涣散了。
他们成了三次亲,交往了三年,上过三百零六次床。可在这一刻,林清羽依旧让他怦然心动,不知所措。
宫人提醒他该饮合卺酒了,他也没什么反应。林清羽道:“你们都退下。”
听到大门合上的声音,江醒才回过神。眼看林清羽脸上带着几分揶揄,他立刻为自己挽尊,摆出一副见过大场面的风流模样,调笑道:“美人,你又成我老婆了。”
林清羽扬起眉,额间的花钿也跟着微动:“老婆在你家乡,究竟是何意?”
“我没和你说过?”江醒有些惊讶,“老婆就是夫人的意思。”
林清羽举一反三:“如此说来,老公就是夫君的意思。”
江醒笑道:“正是。”
林清羽点点头,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江醒:“那么,喝交杯酒吧,老公。”
被穿着嫁衣的古典大美人叫声“老公”,江醒觉得他这辈子差不多值了。他接过酒觞,和林清羽左手环着右手,将交杯酒一饮而尽。
挑喜帕,共饮合卺酒……寻常夫妻该有的,他们一个都没落下。这之后,只剩下洞房了。
江醒也不着急,他还想多看几眼红装美人。他站在林清羽跟前,用手抬起对方的下颔,认认真真地看着林清羽,突然感叹:“这时候,要是有相机就好了。”
林清羽便问:“相机是什么?”
江醒在林清羽身边坐下,开始给他科普相机的基本原理。
林清羽听了一会儿,轻笑道:“三婚之夜,你确定你要说这个?”
“不是你先问的么。”
“你可以以后再告诉我。”林清羽道,“再不洞房,天都要亮了。”
红烛之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