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暗自联络我,带话给您,他可以私下给我们一些方便。”
“方便?”
“比如,放过我们四个通过密道去西洲。”赢兰说出了这几日的猜测。
李醉心头已经有了计量:“他要什么?”
“替他照顾一个人。”
“谁?”
“龙泉。”
儋州针对精极卫的炸船事件中,火焰崩裂的瞬间,陆步秋一把抓起身后的龙泉挡在前面,事后龙泉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身受重伤,残了一条腿,废了一只胳膊。
恼羞成怒的陆步秋本想直接处置了他撒气,却转眼间再也找不到这个人,或者说,是被人藏了起来。笑问这世间有谁能逃得过陆督主的手呢,慢慢找而已,他有足够的的时间。
复杂的地道转角处,赤焰一身黑袍居高临下看着她,赢兰警惕的拔出剑,她与众人走散了,直到见了赤焰才知,恐怕这走散也是赤焰副使的手笔。
赤焰轻叹了一口气:“赢兰姑娘不必如此警惕,我若想下手便不会站在这与你谈条件。”
“什么条件?”赢兰压住心头惊疑。
“自幼家贫,父亲病故,母亲便抛弃了我们兄弟不知所踪,日子过得不易,直到我们投入师门清月派,后来又一起被陆督主选中,一步步做到了副使。”赤焰说的平静。
“你们?”赢兰细心的接住了他的未尽之意。
“龙泉不只是我的师弟,他还是我的亲弟,唯一的亲人。”多年来仿佛面具人一般的赤焰,终于裂开了缝隙。
“他已残疾,没什么用处却又知道多,历来这样的,都被督主处置了。我藏他至今,已是尽头,天上地下,唯有去西洲,尚有一条活路。”
“你身为兄长,不能求情吗?”赢兰依然不信。
赤焰一笑:“你不知陆督主,严禁身边人有私交,我和龙泉的师兄弟关系已备受猜忌,幸而我们长得各像父母,如果知道是亲兄弟,恐怕再无赤焰副使了。”
“为了副使的权势,你就要放弃亲弟?”
“如果没有副使的权势,我便再无护着他的本钱。”
一阵沉默,赤焰很耐心,直到赢兰开口:“好,我们在西洲保护龙泉安度余生,你能给什么?”
“长翅膀那三个西洲人。以一换三,你们不亏。”
“主上,您觉得赤焰可信吗?”赢兰说出了她一路上的迟疑。
李醉思量许久:“无论赤焰是否可信,龙泉意欲何为,会飞他们三个,都值得我们冒这个险!”
两人议定,赢兰带着李醉承诺的信物,转身就要离去。
“赢姐姐,你说如果陛下下令处置了陆步秋,我们联合西大营逼迫白祚退位,是不是就可以不打仗,不死人了?”李醉终于说出了她心头的困惑,这份困惑使她每每在孟回计划战斗的时候,都存着一丝疑虑,必须这样吗?”
“主上,没有人会束手就擒的,我知道你不愿死人,但这都是自己的抉择,用最后的胜利告慰他们,死生勿论。”
“赢姐姐,不必事事强求,定要平安归来。”李醉忽然叫住她。
赢兰转身,粲然一笑:“当然,等我回来还要求一个大赏赐,您可得准备好了!”
“好,但有所求,无所不拒!”
其实她已经在阚剑衣袖上那缝补的细细密密的针脚里,赢姐姐好久不见的桂花味发丝间,看到了一桩自然而然的,值得祝福的“赏赐”,可惜,成为了李醉此生最可惜的承诺。
随着西北诸州反教宗声浪迭起,吹角山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紧张。
白祚端坐主位,身后跟着的是兰师妹,两侧的红衣教使收敛了神色,下面的百十号道长,教长们七嘴八舌。
终于,白祚把手里的蓝晶石权章猛地砸在桌面上,“铛”的一声。
“兰冰,你可愿代为师率教宗军平叛异教徒的叛乱?”
几百年来,教宗军从未出过吹角山一步,尽管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他们始终谨守泰祖道子的法旨,绝不涉及朝中争斗,哪怕几十年前的三王之乱,李氏危机,也没有派出过一兵一卒。
齐齐禁口的高阶教长们面面相觑,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白祚左手边的兰教长,吹角山第一世家。
然而兰老头一动不动。
大家心里清楚,白祚要剪除的并不仅仅是周边几个州府反抗教宗的百姓,更是要彰显武力,震慑教宗上下,朝廷内外,所有质疑他的人,他要的是,臣服,绝对的臣服。
“兰冰谨遵法旨。”细细弱弱的声音响起,大家才注意到,这场震慑的工具人已经站出来了,怪不得兰老头没说话,自己的孙女在人家手里。
桌上几位红衣教使心里暗自叹气,教宗的第一世家也不得不臣服,吹角山,危矣。
这天,风和日丽,教宗剿灭异教徒的南伐军整装待发。白祚亲自乘着象舆送行,浩浩荡荡的教宗军,身着金甲,手中持着斧钺,为首带队的正是那个娇小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