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领着她进了一间没人住的房间坐下,小声说:“老头睡着的时候,不喜欢有电灯,电灯一亮啊,他就睡不着了。”许是看出了林则听不懂这儿的方言,老太太改说普通话,即便说的磕磕绊绊,起码林则听懂了。
“嗯。”
“女娃,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少这个要告诉我知吧?”
“林则,叫林则。”
“哦……哦。”老太太点点头,去打开了窗通风,“你别怕,我们不会害你,就是想让你陪陪我们。”
林则抿了抿嘴,并不答应,甚至于两只眼睛之掉泪珠子——她想回家去。老太太急了,哄着道:“莫哭莫哭,女娃喜欢看电视不?我叫老头起来,给你开电视看好不好? ”
老太太说着出了房间,嘴里叫着老头的名字。
房间里安静下来,林则哭了一会儿哭累了,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她醒来时,身上紧实地盖着一床被子。
林则穿好鞋走了出去,客厅里开上灯了,电视也开着,不知道放的是什么节目,声音开得极小。老头举着烟尾吞云吐雾。老头见来她,把烟掐了,朝她笑了笑,问:“叫林则是吧?那个则啊?”
老头的普通话好太多了,林则靠着门框回答他:“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老头道:“哦……文天祥的《正气歌》。”
林则有了点精神,问:“你知道? ”
老头得意地说:“你别瞧不起,我知道的,总要比你这女娃知道的多。”
林则不作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多少岁啊?你放心,我听老婆子说了。明天我就带你上公安局报案去。”
林则兴奋起来,正要回答他,余光里看见电视上转播的一则新闻——今天下午,XX市XX县一贩卖儿童的团伙在警方的追捕及内部争执下,激情驾车冲出围栏坠崖,车内的犯罪团伙及儿童无一人生还。
“女娃? ”老头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知道了个大概。
“遥控器。”
“什么?”
“遥控器! ”林则脑子里有一根弦急促地跳了一下,接着她头痛欲裂。当她拿到遥控器,把声音调大时,那则新闻已经过去了。
老太太端着做好的饭菜放到桌上,边道:“起来了?我刚看你睡熟了,没叫醒你,快尝尝,我手艺还不错的。”
老头跟老太太去了厨房,低声私语了一会儿,等他们出来时,就看到林则吃着一根土豆丝,朝他们小心笑着,她说:“真好吃。”
老头的诺言没有兑现,老太太并不答应,说什么也不肯。他们待林则倒是很好。林则在这里住了几个月,期间那个抢面包的男孩——严子冒,悄悄找她问过,要不要和他一起跑。林则拒绝了。
严子冒逃了一次,被抓了回来,主要是严子冒走不出去,迷路了。
好容易等到老太太的态度有所松动,老太太的大儿子说要回来了。老太太一定要留下她跟大儿子见一面,说万一以后在外面碰见了,让大儿子多关照她。
本来应该是件好事儿,但大儿子是欠了一笔巨款,来向父母要钱的。老头气得把烟灰缸砸到大儿子脑门上,直挺挺的晕了过去。老太太和大儿子把老头扶上了床,老太太拉过林则,说也不用报案了,打个电话给她父母,让她父母来接她。
在一切地慌乱中,林则接过了老太太递来的大儿子的手机,林则打了几个才打通母亲的电话,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喂”了好几下才“喂”出声。
“妈……我是林则……”
母亲惊地叫了一声,反复和她确认后忙问她具体地址。林则把电话给了老太太,道:“具体地址。”
老太太点了点头,接过电话回答了。
小山村里的还是有点远,母亲他们紧赶慢赶,在日落前到了地方。
林则回到家一直魂不守舍的,晚上要么是梦到一车厢的孩子,要么是梦到老头倒下去的身影。
几个星期过去,林则状态好一些了,这天正吃着午饭,骤然传来激烈地敲门声,林则抬头看着门,眼里写满了恐惧,就好像已经预知了她的未来。她看着母亲开了门,几个男人闯了进来……
当林则回过神时,她看到一地狼藉,她手中正坚定地握着一把刀,父亲和母亲颤着声音劝她把刀放下。
林则此时已经握不稳了,那几个男人没敢有什么动作,林则装着镇定,把刀放了下来。
那几个男人是来收债的,收那个大儿子欠的债,这事儿原本跟她半点关系没有,坏就坏在老头的遗嘱里,林则拥有了继承权。他们一家都没有抢这个继承权的意思,抢了就要被大儿子咬住,要替他还债。于是他们没被咬住,林则却逃不了。
老头死了,被气死的。
法律也许不承认林则要替他还债,但林则认了。
她不愿意看到这帮人去骚扰老太太。
林则的决定,一下子把整个家拖垮了,父亲日日夜夜地抽二手的,三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