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月圆
“你猜?”张先生歪头笑道。
“我不猜。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龚先生手捏紧他的胳膊,神情少见的执拗。
“好好好,我说。”张先生面上收了嬉笑,坐起身来,让眼睛平视着望住龚先生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我。”
“刚才忍不住转过头的人,是我;忍不住张开眼的人,是我;忍不住回应你的人,也是我。”
听到这宛若比自己心里掏出来的还可心、合心、贴心的话,龚先生的心里似有翻江倒海的暖意在奔涌.裹挟着他的小心脏上上下下,荡漾抖动个不停。
他手指微颤着一寸寸抚上张先生的脸。声音也颤抖着,嘴张了半晌,说出的几个字却未成曲调先有情:
“翰翰.”
“哥哥.”
“张老师.”
你侬我侬,情正浓时。不防一旁的成导走上前来,礼貌地拍拍二人肩膀道:“嘿,两位大佬,在这里公费谈恋爱的吗?恕我直言,你们一分钟数以千计的片酬,在这里浪费着几百号人一分一秒的时间,你们的良心不会疼的吗?
嗯。良心会疼,可是导演,你好直…白…
“好好好,这就给你拍,给你拍还不行吗?”张先生笑着拍了拍导演厚厚的肩膀:“可不能惹恼我们的导演,导演才是我们的'厚'盾。”
"就你有嘴叭叭的。"导演嗔怪地斜他一眼:“好!各部门就位.A!”
戏拍得开心。中午,龚老板大手一挥,又给全剧组加餐。不过,这回加的不是要拿几百只鸡来陪葬的鸡腿,而是名字味道视觉触觉都极喜庆的喜茶。
龚先生亲自又手捧了两杯当季限量款,一步三摇哼着小调地行至张先生的房车。
这回他没能顺利地推门而入。因为小雨宛若一尊天神般守在车下:
“他睡了,别上去。”铁塔般的小雨声音却很轻,真的像是唯恐惊醒梦中人。
“嗯?睡了?上午戏拍的不累呀?”龚先生不信。
“架不住他昨夜累了一宿。”小雨说。
“昨夜?累了一宿?”龚先生的大脑忍不住跑偏。
“可不!一宿没合眼。”小雨肯定地答。
“他一夜未睡,小雨哥怎么知道?”龚先生神奇的脑回路再次跑偏,他忍不住狐疑地盯住小雨,盯得小雨发毛:“那还不得问你自己!”
“是谁夜里敲开了你的门?是谁还把主动投怀送抱的人迎进了门?”小雨连珠炮般咆哮:“若是你看到了这些,你还能睡得着吗?”
“小张先生?”龚先生这才恍然大悟,慌忙摆手解释道:"他是敲了我的门,没错;我也确实开了门,没错。但我没让他进屋,在门口我直接给导演打了电话,让他们连夜拍完收拾行李走人了。"
“所以,你说张老师一夜未睡,是因为他吃小张先生的醋?他居然吃一个像他的人的醋,吃他'自己'的醋?哈哈哈.”龚先生一瞬间笑靥如花。
“可不!他只看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局。所以,一整个晚上都暴躁!不,是狂躁!拉着我联机斗地主,直斗了整整一宿啊.”小雨揉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回想起发小把“地主”带入某人玩命儿斗的情景此刻仍心有余悸。
“哈哈哈,我那命运般的老婆.”龚先生把手里的两杯当季限量款全都塞到小雨手里,讨好道:"小雨哥,这些都归你。你喝!”
当天夜里,张先生的房门铃响得如警铃大作。气得张先生扔掉眼罩,摘掉耳机,趿拉着鞋子打开房门时,看到的一幕场景却是:一线顶流大明星龚先生,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站在他门外。
“哥哥……”,龚先生一双眼无辜一张脸多情一副样乞怜也乞爱,“哥哥,我睡不着。”
“哈哈哈。”张先生被他这一瞬的不合时宜给逗乐了:拜托,你是一线顶流诶,就这样头发炸着毛睡衣穿着三更半夜地随便晃的么?你是三十岁还是三岁,怀里还抱着个枕头,嘴里要不要再塞个奶嘴啊?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你这是来会情人还是来找娘亲的?……
越想越笑,越笑越想……张先生笑得都直不起腰:“粉丝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粉的idol,你们喜欢的高冷男神。”
“多情应笑我。”龚先生装作一脸委屈:“张老师可怜则个吧。或者,我们可以切磋切磋剧本?”
“切磋剧本?”张先生又是一阵笑:“免了吧。龚老板,我可不想连夜卷铺盖走人,还想多拍几日戏呢。”
“那你倒是让我进去呀。”龚先生左右看看走廊,又神色紧张地看看各种可能藏了镜头的角度。说完,一侧身,不请自入地挤进了屋。
张先生笑着摇摇头,在他身后“啪”地一声合上了门。一转身,看龚先生人虽进了屋,却呆立在屋中央,看看大床又看看沙发一背影的踯躅。张先生将嘴努了努:“没的挑,睡沙发去~”
“哦。”龚先生听话地将枕头摆在窗前的贵妃榻上,将长胳臂长腿的自己蜷在了妃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