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也急道:“你快回去瞧瞧,请太医了吗?宝玉就别去了,免得吓着。云丫头小人家又没生养过,什么也不知道,你跟着去瞧瞧。”
这话是对李纨说的。
李纨点点头,忙跟着史湘云一起去了。
等到了梨香院,麝月正抱着大姐儿伤心欲绝。
大姐儿自出生后就体弱多病,大家大概心里也明白,约莫是宝玉体弱之故,连累的大姐儿也体弱。湘云和宝玉在一起也不少时间了,伺候宝玉的姑娘也不少,可都没有什么消息。大姐儿就是湘云和麝月的心肝宝贝,二人宝贝似的养到如今。
湘云看到大姐儿面无血色,身子也软了,李纨看她不中用,赶紧让人将她扶到一边,自己却查看大姐儿的状况。
这一看,李纨有些心惊,“太医呢?怎么还不来,快去叫太医啊!”
太医来了之后,刚一搭脉,就摇了摇头,“不中用,快预备后事吧!”
麝月听了这话,直接软到地上。
史湘云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当晚,大姐儿就没了气息。
麝月哭得死去活来,史湘云也伤心欲绝。反倒是贾宝玉,虽然也伤心,毕竟大姐儿玉雪可爱又乖巧,只是他比二人都冷静些,“大姐儿许是佛前的童子,如今不过是回去了,实在不必过于伤心。”
☆、第 56 章
史湘云对贾宝玉有天然滤镜,她知道贾宝玉天性如此,他是真的觉得大姐儿这样是一种解脱。可她难过的不是大姐儿的死,而是大姐儿这一死,她们这一房无人了。
麝月听了这话,只觉得彻骨的寒凉。她一直知道,宝玉是个天真又凉薄的性子,袭人、晴雯、金钏儿这些人或走或死,宝玉也伤心,也难过,可除了流几滴眼泪哭一场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从前的麝月,只觉得,天真凉薄也好,都是对着别人,只要她安分守己,不管谁做了宝二奶奶,只要能容下她,就行了。后来的事,果真如她所愿。她有了身份,能长长久久的留在宝玉身边。
有了女儿,是意外之喜,二奶奶能容下她,容下这个孩子,更是意外之喜。宝玉已经是这样了,麝月知道,大姐儿就是她此生唯一的指望。
可谁曾想,她亲眼看着大姐儿在她怀里咽了气。
大姐儿余温尚在,又听到宝玉这样冰冷无情的话语。
麝月忽然觉得,人活着,真的一点意思没有。麝月原本打算等大姐儿的丧事一了,就绞了头发去家庙里做姑子去。
可没等她行动,就听说西府里芹大爷出事了。芹大爷是管着贾家的家庙水月庵的,结果和庵里的尼姑们闹的很不像话,被好事者编成了诗,张贴了出去。
麝月便知道了,就算出了家,也不得安宁。
她思来想去,最后在大姐儿生辰那一日,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
贾琏本就因为水月庵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又添上麝月自尽的事,后者虽查清楚了,无人迫害,自尽是因为伤心女儿的离世。给了麝月母家一笔银子,给她父兄换了个好差事,又提拔了她的两个弟妹,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水月庵的事如何处置,让贾琏万分头疼。
“珍大哥哥也是,都这个时候了,还护着那个混账东西,混不当一回事,成日在家聚众赌钱。他就没个怕的。”贾琏怒不可遏。
“自那边老爷过世了之后,珍大哥哥怕过谁?”王熙凤没好气的说道,然后接过平儿端过来的茶,递给贾琏,“行了,你也别生气。眼下,还是想着怎么撇清两家的关系吧。”
“怎么撇的清!”贾琏眉头紧锁。宁荣二府同根同源,同一个祖宗,如何撇的清。
“撇不清也要撇清。你瞧着吧,珍大哥哥这样,指不定将来还要闹出什么事来呢!到那时候,再想撇清关系,就不能了!”王熙凤说道。“外头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说不上话,依我看啊,你还是写信和老爷商量一下吧。别看老爷素日里诸事不管,万事不上心,可到底是长辈,经历的事情多,许是有什么法子呢!”
贾琏想想也是,赶紧爬起来,去给贾赦写信了。
等收到贾赦的回信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贾赦的回信很简洁,“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他老子都管不了他,你又不是他老子,操那份心干嘛!只要不是造反谋逆,不至于株连九族。造反谋逆,他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
贾琏看到这封信时,哭笑不得。
王熙凤嘴角也有些抽搐,“就这些?书院的事呢?”
贾琏暂时还没想到这一层,然后翻了翻信封,确定就这一张,“就这些,送信的周儿在外头,你若不放心,叫进来问问。”
王熙凤点点头,刚准备问,丫头进来说老太太找二奶奶,让二奶奶快去。
王熙凤只好去了,一来二去的,便把这事给忘了。
等到贾赦回来后,贾琏王熙凤夫妇前去迎接,却只看到贾茁的身影。
王熙凤瞪大眼睛,她女儿呢,她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