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柳辉自小便如柳氏一般喊柳里正作二叔,日子久了也多了几分香火情,平时他和伤了腿的老娘孤儿寡母的,全靠柳里正从指缝里漏下的那么点东西过活,若不是他非真正的柳氏族人,又没犯过什么大事,柳里正出事时他也该被带走了。
柳里正一走,他又很快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继续同柳里正家剩下的人搅和在一起,对宿知袖和她的酒厂赌咒怨骂,招工时更是为了打探消息混了进来……
亲眼见证着酒厂这么赚钱,柳家那群人怎么能不心动,他们在村子里横行霸道多年,早就将整个柳家村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前几个月柳里正被流放一事非但没有让他们有痛改前非的念头,反而将所有的怨气都归结到宿知袖头上。
他们打的不仅是从酒厂分一杯羹的念头,而是想要把这只下金蛋的母鸡据为己有!
因此柳里正家剩下的人包括柳氏,都在密谋着如何从宿知袖手中将酒厂抢过来,其中作为主力的便是柳辉。
他被派进来打探柠檬酒等酒液的配方,等到方子一到手,再拉上同村几个姓柳的人家,这厂子不就拉起来了吗?倒时候就跟姓宿的死丫头抢客人,挤垮她的厂子,让她开不出工人的工钱,也去牢里蹲几年,到时候再出来都成老姑娘了,又在县衙有案底,她这辈子也就算到头了!
不得不说,柳家人算计得是挺美的,甚至选的人也不是正经柳家人,而是一个非要顶着柳家人名头的柳辉,混在工人之间倒也不显眼,可他们不知道宿知袖有系统,随随便便就能弄清一个人的身份,更没有料到宿知袖一个酒厂的领头人,居然每天有那么多闲工夫泡在酒厂里,还经常与员工打成一片,考量大家的水平和努力程度,只要她想,基本对每个人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碰上宿知袖,他们准备了这么久的计谋也算是全打了水漂。虽然在柳家村,他们占尽了地利,喊一声要办酒厂,村里多数姓柳的人家都会很乐意配合他们。
但他们小看了宿知袖这个人,也小看了宿知袖凭一己之力组建起的这个酒厂。宿知袖敢肯定酒厂里的人,除了柳辉再没有一个敢吃里扒外的,不仅是酒厂的待遇好,工作之初宿知袖也与一一他们签了契约。
若敢违约,怕是这群人每一个付得起上面的违约金,到时候河阳县的大牢怕是都不够这么多人蹲的了。
宿知袖摸了摸下巴,她现在唯一苦恼的是,柳里正家里已经被清过一次家产了,还有银子能赔偿自己的损失吗?
将好不容易劝着收下礼物的孙姨二人送回家,宿知袖坐在马车上回想着孙姨方才在马车上说的话,想起不久后即将开始盈利的绣坊,差点独自在马车里笑出声来。
绣坊里的学徒们跟着孙氏学习手艺也有两个多月了,她们本身也都是有点基础的人,再加上宿知袖之前给她们推荐的“流水线作业法”,即使自己无法独立完成绣品,也能够靠着与其他人合作共同完成。
宿知袖不在的日子里,孙氏养好了病弱的身子,教授手下这群姑娘妇人们学习时,自己也会绣些成品保持手感,手下积累了不少绣品,正巧有村人赶着车去县里,孙氏便将绣品托给人代卖。
正巧她见底下学生的绢帕、荷包也都绣得有模有样的了,便把大家的作品一同捎了过去,孙氏担心村人办不好这事,还自己将绣品用包袱卷了,亲自进县城去了。
如果只有她自己的东西不打紧,但是还有大家辛辛苦苦几个月的心血,她担心托付的村人会被人坑,多年不离开柳家村的人终于亲自去城里走了一趟。
也幸好她做下的这个决定,河阳县最大的馨芸绣坊一见她是行家,有听说之前孙氏托邻居卖来她们绣坊的精美刺绣都是孙氏的手艺,一下子连绣坊的老板娘都惊动了,她抓住商机想要与孙氏签下合同,条件优厚,唯一的要求是要将绣品放在她们绣坊代卖,但被孙氏以自己做不了主的理由婉拒了。
这老板娘倒也是个聪明人,她脸上半点没露出不满,反而按收购价格上调一成的价位买下了孙氏带来的所有绣品,包括底下学生们绣得那些,反倒让孙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
临走前,老板娘芸娘拍了拍孙氏的手背:“好妹子,下次若有绣品尽管来我这里卖,姐姐保准不会让你吃亏的,这回没谈拢下次再次还是朋友嘛,尽管过来玩儿啊!”
在马车上,孙氏将老板娘芸娘的态度和话全都告诉宿知袖,言语间对芸娘的言行颇有好感,显然也是极想和这样的主顾合作的。
宿知袖听后微微一笑:“孙姨,不必着急,馨芸绣坊就在县城里,只要咱们决定好随时都能去联系,只是咱们得先摸清楚她们的情况。”她摸了摸小澹的发顶,继续道:“您也知道,我向来喜欢和徐姐姐这样光明磊落的人合作,只要馨芸没什么问题,我随时都可以去和芸娘谈。”
孙氏一听也是,她很相信宿知袖一贯的眼光,捂唇笑道:“那就辛苦你这个大忙人了……”
宿知袖一笑:“绣坊本就是我要办的,也是我请您出的山,义不容辞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