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们要来?”一凡忍不住问道。
“对。”
“为什么?”
“我刚才看到你们在对面的屋子里。”
一凡非常惊讶男子竟如此直接,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自己在窥视对面的屋子。
“你们喝水吗?”
他想起似的立起身。
“不用。” 苏何出声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一直在窥视覃苗苗?” 苏何单刀直入。
“窥视……?”
他似乎没有明白这个词的含义,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何继续问。
“我想想。”
他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一凡随着他的视线转动往窗外看过去,对面正是覃苗苗家所在的住宅楼。
“我是今年三月份搬过来的。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我第一次在楼下的小路上看到她,就立刻认出了她。”
“我这两天经常想,如果那个时候,或者后来几次,我有勇气上去和她说话,也许今天就不是这个结局。”
他一手摘下眼镜,另一只手用力抹了把脸。
“你们认识?”
“嗯……”他重重点了下头,陷入沉思或许是陷入回忆。
苏何没有催促,静静等待。
“起先我并不知道她住在那间屋子,书房阳台上有一台跑步机,我每天下午慢跑一个小时,阳台对着那排房子的后窗。有一天我认出来一直坐在窗边打字的女人正是她。”
“后来她把窗帘拉上了,我想她从来没有认出过我。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摊开手掌,眼睛落在上面,由于长久作画,手上残留着各种颜料的颜色。
“你们怎么认识的?” 苏何问。
“我们是高中同学,高一高二是同一个班级。”
“只是普通同学吗?” 一个身影袭上苏何的心头。
“怎么说呢,要说是恋人,也谈不上。可能是因为大人的干预,我们之间感情更多了一种同志情谊。”
“怎么说?”
“高二的时候我坐在她后面,她是个文静的女孩,喜欢阅读。我发现她的书都是从图书馆借的,很少自己买,也从来不带回家,都放在抽屉里。我有时候偷偷看她在读哪些书,我那时候也看课外书,就和她慢慢熟络起来,互相推荐各类书籍。”
“后来她告诉我,她母亲不同意她看这些没用的书,她的所有校外时间都由母亲安排的严丝合缝。”
“我见过她母亲两次。”
他皱起眉头,表情既不是厌恶也不是憎恨,更多是对往昔的探究。
“有一次放学早,我们和以往一样,没有在最近的车站上车,多走了两站路,就是聊我们读过的书,聊对这个世界看法,对想未来的设想。”
“碰巧被她母亲看到了……”
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眼睛里多了一丝痛苦。
“他母亲第二天就到学校里找了我们的班主任,知道我坐在苗苗后边便要求调换位置。我们的友谊没有因为这个受到影响,反而更亲近些了。但是苗苗从那之后变的阴郁很多,可能是她母亲给她压力。”
“到了高三,她母亲要求学校把我调换到其他班级。学校不会同意这种要求。于是她就把苗苗换到其他班级了。对苗苗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我们那时候其实心里都很脆弱,不但要面对沉重的学习压力,因为这个调动,我和苗苗还多了其他同学的指指点点。其实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做,连说说话也不行吗?”
他抬起眼睛,痛苦地质问苏何。
“后来呢?” 苏何回应地问了一句。
“后来,我们几乎不说话了,有时候在学校里迎面碰上,就点个头。我感觉高三有段时间苗苗很不好。整个人更加低沉。”
“但她还是考出了好成绩,按照她母亲的意愿去了省外的一所211大学。我留在本城上了美术学院。”
说着他转头看了看堆在墙角的画,陷入沉默。
“你们后来有联系吗?”
“没有。直到我搬到这里才再次看见她。”
“你一个人住?”
“嗯,我年初离婚了。这是我父母买的房子,离婚后我就搬到这里。”
“你靠画画谋生?”
苏何眼睛扫过那些只能看见背板的画。
“这些?不,我没有这个本事。我给出版社画插画,赚的不多,这大概也是我妻子离开我的原因,这么多年没有起色。”
“你每天花多长时间看覃苗苗家?” 苏何问。
他微微眯起眼睛消化这个问题。
“我不是变态,也没有刻意要偷窥她。早上起来之后我会站在窗前看看那个方向,然后下午固定在1点到2点,在跑步机上跑上1个小时。”
“我想看一下跑步机。”苏何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