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周去了一趟云南,是和你一起吗?” 苏何问。
“是的。”
这次的回答非常简短。
“去云南做什么?”
“度假。”
她又嘬了口茶,仍然是两个字。
“他是否有仇人,或者卷入什么事情?”
她几乎是不被察觉的叹了口气。
“不清楚。”
她的目光移向庭院。
苏何皱起眉头,他知道从这女人身上问不出更多东西了,便递上名片结束这次对话。
他们走出会所的接待门厅,门在身后悄无声息地合上。外部世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苏何在门口站定,望向左侧稍远处的建筑。一凡循着方向看过去,那是先前经过的私立医院。从这里可以看到一栋五层建筑楼的侧面,墙壁贴着石头质地的瓷砖,和这个美容会所一样,有一种的静谧感和距离感。
“一凡,你先打车回队,我有点事,一会儿回去。” 苏何收回目光,对一凡说。
“好。” 对于苏何不明说的事,一凡直觉是不多问。
一凡离开后,苏何踱步到吸烟处,点上一根烟。他倚住墙壁,静静地注视着医院,吞云吐雾。
稍顷,他碾灭烟蒂,走出会所大门转个弯朝医院走去。
医院有两栋五层楼的建筑,宽大的庭院里几个医生和护士穿梭于两栋楼之间。他径直走向其中一栋楼,入口处写着‘住院处’。
楼内飘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脚踩塑胶地板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底楼厅堂。两个护士从电梯里出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不禁随着他的移动回过头来。
他走进电梯,按住5楼。
518室,他在门口站定两秒,抬手在门上敲了三下。
“进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苏何转动门把手开门进入。
这是一间宽敞的单人病房,朝南的墙上安着一排窗户,午后的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照射进来,在床脚的地板上落下阴影。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中央空调运作的嗡嗡声和洗手间里时断时续的水流声。
病床被摇了起来,一个中年妇女靠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她一头及耳短发,右侧的鬓发挽在耳后,露出纤弱得脸部线条。
苏何走过去,她转过头来。
“妈” 苏何轻喊一声。
女人原本空洞的眼睛慢慢聚起神来,看着苏何走近直到他在身边的椅子坐下,她才终于开口:
“苏何,你来啦。”
“爸前天打电话和我说了。” 苏何说。
在他的记忆中,母亲总是一头长发垂在背后,今年过年的时候仍是那样,她的头发长度彷佛是固定得永远不变。现在这个模样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在母亲身上看到变化。
苏何意识到,上次见面已经是九个多月前了。
“啊,我的头发。” 母亲注意到苏何的目光,举起手摸了摸耳鬓。
此时套房卫生间的门开了,一个身着护工服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洗净的餐具走出来。
“老茹,你出去走走吧,我和儿子说会儿话。” 苏何母亲对中年护工说。
护工点点头,把餐具轻轻置于房间另一侧的茶几上,退出病房。
“今天早上刚做了化疗,吃不下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回到苏何脸上。
她脸色苍白,在透明的阳光下,苏何发现她眼角和唇边的细纹如此明显。他有多少年没有好好看过母亲的脸?
“医生怎么说?”苏何问。
“治疗效果好的话,还能活两三年。” 她说的轻描淡写。
苏何的胸腔好像被撞击了一下,他看着母亲的眼睛不知该说什么。
“你还是这么不爱说话,苏何。” 母亲淡淡地说。
“不是。” 苏何应道。
“每年过年回家,你既不说自己的事,也不问我们的事。”
“你工作还顺利吗?” 母亲问。
“顺利。” 苏何说。
“嗯。” 她点点头,眼睛转向窗外。
沉默中,中央空调的嗡嗡声又回到他们中间。
“苏何,帮我开扇窗,放点空气进来。”
他走到窗前拉开一扇窗户,清凉的风夹带着微弱的城市噪音飘入这个房间。
“你现在都长这么高了!”
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苏何,彷佛这么多年不曾好好看过自己的儿子。
苏何没有坐回椅子,他倚靠在窗框上,回应母亲的打量。
“我记得你还小的时候,我隔段时间抽一两天回去陪你,走的时候你总是哇哇哭着叫我别走。”
她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
“后来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哭也不叫了,我也更忙没有时间再回去陪你。”
“到底是什么当真忙的走不开?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