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他太便宜,留着他又碍眼。”萧偃瑾挑着眼尾,眼底里阴森冷绝。他并不想郑俊梁这么轻易死了,但他不死自己又不甘心。
“点天灯。”
郑俊梁瞳孔狠狠一缩,几乎是在话落时疯狂挣扎了起来。
所谓点天灯是在人的肚皮上割开一个口子,能使人的身体油脂流出,然后将一条蜡绳从口子放进他的肚子里,再点上火。这种私刑往往令人痛不欲生却不容易轻易死去。看着身上的油脂流出,肌肤被火灼烧,恨不得立即死去却还要被慢慢折磨。
不过客栈里并不适合用私刑。
萧偃瑾剥着下人买回来的菱角,取出里面白肉放在一旁的碟子里:“正好,就在那庄子里,也无人清楚。”
“至于那庄子……”萧偃瑾嗤笑:“那真不是块风水宝地。”
苗林办事利索,郑俊梁手脚打断了,点了天灯把他一个人扔进庄子里自生自灭。苗林吩咐了一个随从看着,郑俊梁死了再来禀报。
萧偃瑾端着剥好的菱角推开黎漓的客房,他还没醒,吉祥在小榻边轻摇着扇子。
萧偃瑾就过去接了她的扇子,挥挥手。吉祥很是识趣退下去了。
桌子上的鎏金仙山铜炉里点着安神香,香烟徐徐飘出时,顶盖的仙山犹若蓬莱,这是黎漓以前最喜欢的铜炉。
他喜欢的东西很多,黎漓回来后萧偃瑾就给他一件一件搬过去,但他现在并不表现的像曾经那么有雅兴,也不再见到高兴时候眉眼都是弯的,眼底里澄澈如镜。
黎漓的眼底里染了浓浓的阴郁,挥之不去。
现在他睡的并不好,蜷着身体,是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萧偃瑾挨过去,黎漓呓语着什么,像含在嘴里一样,听得不清。
“漓漓,说什么?”萧偃瑾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睡着的人问着。
黎漓睡的并不熟,萧偃瑾的声音传来时他立即就睁开眼,半梦半醒间分不出真真切切。
萧偃瑾以为他醒了,摸了摸他的墨发,指尖卷着一缕发丝,缠绵一般绕着手指。
“漓漓。”萧偃瑾与他耳鬓厮磨的纠缠,亲了亲他的眼睛,靠的近了就听得清黎漓的呓语。
“偃瑾,我好怕。”
“别怕,我在这里。”萧偃瑾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拧动着,涌上酸涩。
很久以后,黎久终于肯和萧偃瑾说为什么恨他时,萧偃瑾才想起黎漓窝在自己怀里的呓语。那时候他还没有彻底的清醒,梦里是和黎久被抓回去关的那一晚。
黎漓在他怀里其实是哭了,眼睛是湿润的,却没有眼泪流出来。
萧偃瑾衣袂被黎漓紧紧攥着,他哄着人好一会儿才发现黎漓没有醒来,眼尾红红的,倒是睡的安稳了一些。
萧偃瑾就舍不得动他了,手圈着他纤瘦的细腰。
漓漓太瘦了,该吃胖点。萧偃瑾这么想,已经盘算着吩咐吉祥每日熬汤,炖些滋补品。
日暮西山,余晖从窗口落在小榻时黎漓才醒过来,入眼就是窗外落日西斜晚霞红。
黎漓眼皮被阳光刺的极为不舒服,微微偏了偏头,撞进一双缠绵脉脉的眼眸里。萧偃瑾是醒着。
黎漓慌忙坐起,往后靠了靠。
萧偃瑾怀里登时空空的,整个人都是失落的,微不可查的叹口气:“头发衣裳都乱了,过来我整理。”
黎漓垂着眸,听话的过去。
萧偃瑾五指梳理黎漓的墨发,动作轻的怕将他头发扯下一根下来。
黎漓没什么心思,他还惦记着那个人的事,哪怕他不记得这个人叫什么,却依然记得付骨之蛆啃噬血肉的日子。
黎漓僵了僵,始终是不放心:“那个人,王爷放走了吗?”
“这时候,应该是死了。”
黎漓脸色刷的就白了。
萧偃瑾知道他怕了,他拉拢黎漓的衣襟,说着早就想好的措辞:“摄政王翻起了顾淮的案子,那处庄子是顾淮的房田,虽然落入了郑通手中,但他白纸黑字交代了怎么与顾淮勾结。”
萧偃瑾看他认真听自己说话,心里有了几分暖意:“漓漓,勾结罪名重判下来是满门抄斩,我岂敢包庇郑通。州府那边动作快些这时应该是查抄了郑府。”他叹了口气:“那处庄子我们无法要了,我想过了,我们换个地方,也不是非要在此地住下。”
他先站起来,抱着黎漓下来:“乖,我们明天就离开。”
黎漓望着萧偃瑾不禁多了些审视,他心里免不了担心萧偃瑾太清楚知道他那些肮脏的过去,一点一滴被摆在两个人面前。
黎漓看过听过太多人嘲笑讽刺,他也能低着头承受下来。相比一个人的奚落嘲讽,萧偃瑾的轻蔑往往是不屑一顾,不拿正眼看他。
黎漓自欺欺人想要去掩盖这些事情,就像他不去想就能离这些遥远一点。
他忽然发现一直想离开的王府更让他感到真正的安全,哪怕里面也有让他太多痛不欲生的记忆,里面也有人不喜欢他奚落他,却是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