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私,你们别怨他,别跟他生气。漓漓不能低头认错,他嘴里说着不是我的错,但一切皆是因我而起。”
“错的是我,负了他。”
“我还是自私的,死生轮回,漓漓也必须留在我身边。”
萧偃瑾声音一直都是很低,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没有撕心裂肺声嘶力竭,但字字泣血椎心。
黎漓的父母不是他杀的,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萧偃瑾还是懂得:“若恨,就恨我啊。夜里托梦,告诉他一声不再生他气就足够了。”
黎漓手腕痉挛抽搐的疼,手中的伞似有千金重拿不稳。黎漓喉咙里干的厉害,心中窒息。这么多年,他要的就是一句,午夜梦回,二老告诉他一声‘不再生你气’。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
萧偃瑾跪了一夜,黎漓站了一夜。夜里风凉,他看着萧偃瑾跪在那里一遍遍求父母不怨他,那话一遍遍缠绕在他心上,挥之不去。
天边黎明破晓,萧偃瑾才站起来,身上湿透了。他转过身,就看到五丈外的黎漓,脚边是一把纸伞。
“漓漓。”萧偃瑾顾不上自己,连忙过去拂去黎漓身上的露水,心疼的不行。
“我来找你。”黎漓想了很多的事。
萧偃瑾怕他冻着了:“怎么不叫我手都凉了。”
“我站了一夜。”黎漓说:“萧偃瑾,我们这一辈子大抵也这样了。这一生我不放过自己,也不会放过你。”
他肚量一直很小,心里的那道坎,很难过去,可能需要一辈子来成全和原谅。
【完结】
第49章 黎鸢的番外
黎漓很难去相信萧偃瑾,更遑论他口中说出的任何一句话,总叫他心生几分警惕。
那天萧偃瑾扫了墓,黎漓隔的远远的看着,烟雾缭绕里连墓碑上歪歪扭扭的字都看不清。
而时隔多年之后,严功望问一直跟随萧偃瑾的黎漓是否曾去为父母扫过墓黎漓抿着唇不吭声。
他做了很多的梦,梦见过黎久长大了考取功名;梦见过黎鸢的病好了,能跑能跳开开心心的;也曾梦见过萧偃瑾又让他离开;却没有梦到父母,也不曾听他们托梦说一句原谅。
已经太多年了,黎漓不敢过去也不敢抱什么期望,可能他自己也怕梦里见到父母;也可能等那黄泉相聚一日,他会跪求他们原谅。
严功望对黎漓未去扫墓多少是有些失望的,态度冷淡了许多。但他对黎久和黎鸢是极喜爱的,总会让二人去他那里小住几日,只是黎鸢的病一直未好转。
六岁的黎鸢脸颊苍白的没有血色,身体孱弱,安安静静的跟在黎漓的身边,乖巧听话。
黎久很照顾这个妹妹,教她读书,教她写字,教她天大地大漓漓最大。
黎鸢的双眼乌黑乌黑的,透着几分灵气:“爹爹也大。”
她口中的爹爹就是萧偃瑾,打小萧偃瑾一直抱着她,教她说话,带她玩耍。萧偃瑾教她叫‘爹爹’,天真无邪的黎鸢就叫‘爹爹’。
小小的黎鸢疑惑过为什么她和爹爹不是同一个姓
萧偃瑾给她梳着头发,手法没有黎漓和吉祥熟练。他趁着黎漓不在时说:“家里漓漓最大,因此都要跟他姓。”
“那爹爹呢?”
萧偃瑾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为她梳头有什么不对,他甚至在听到黎鸢疑问时没有任何的犹豫脱口而出:“遇到危险时爹爹最大,能保护你们。”
单纯憨厚的女孩并不知道大人世界里的悲欢离合,她心里装着几个人,在他们的庇护下长大。
但是那年冬天,黎鸢的心痹忽然严重,药石无医,黎漓一直守着她,把疼的脸色煞白的黎鸢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他心里急得在热锅上煎熬一样,外头十几个太医在想办法,没有一个能有一个法子救她,只是说着听天由命。
萧偃瑾发了怒气,这是几年来黎漓看到的萧偃瑾生的最大一次火,太医战战兢兢的,各种法子都用上。
黎鸢心疼的厉害,她平日也有心痹发作,但忍忍就过去,这次心痹发作缓不过来。
她抱着黎漓问:“漓漓,我是不是要死了?”
黎漓红着眼眶生气了:“小孩子不会说话,你怎么会死,就是生了一下病。”
黎鸢在他怀里闷闷的:“漓漓生气了。”
“当然了。”黎漓心慌的很,像抓不着什么一样,他抚摸着黎鸢的头发:“这种话不可以说。”
再避讳,可是当死亡已经走到面前,也无法自欺欺人。
黎鸢到底没熬过那个冬天,在黎漓的怀里走的。
像她的名字一样,会有飞走远去的一天。
黎鸢离开后黎漓消瘦下去,她走的时候还和黎漓闹着,说想出去玩,想骑马,春天到了,种的花也要开了。她最后说爹爹常说对不起漓漓,漓漓还不能原谅他,漓漓在家里最大,大人大量不跟爹爹一般见识,咱们先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