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局的这些人,个性鲜明,经常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我有时也控制不了他们。”
季王的重点自然不在老八与雀局身上,她要将自己挣扎的过往统统告诉王妃,那里面蕴含着自己纠结繁复的心意:“我想同你说的是,我并非像明面上那般雷厉果决,我的内心之中藏着许多怯弱与后悔。我想告诉你,如果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那日我必定不会与你说那么重的话。”
“好,我都听到了,我明白。”徐江菡也是泪湿眼眶,但她还没有到不能自已的地步,比季王好些。她一边擦去季王的眼泪,一边揽着她的脑袋安抚:“都过去了,我也早已不怪你。”
她的生气也是一时的,季王走后,她也想明白了许多事。
“日后我事事都会同你说的,必不瞒你。”缓和了几下,季王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见此刻氛围正好,开口保证道。
徐江菡笑了笑:“正好,我有事要问你,你务必如实告诉我。”
季王乖乖点头:“好。”
为替季王治病,徐江菡昨日连夜翻找医书,寻求治病之法。可她一连翻了数本,还是找不到头绪。
沮丧之时,她突然想到,自己若是了解季王从边塞回到京城,再从京城回到季州,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必定能从从细节中找出线索。她要查出这是何人下的何种“毒药”。
“你回京之时,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季王知道王妃此时最为挂念的就是她身上这个“怪病”,直言道:“王妃是想问我身上的毒从何而来是吧?”
徐江菡一怔,咀嚼了季王话中的意思,问道:“听你这口吻,你知道?”
季王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无奈的笑:“我知道,但这个事情有些复杂,昨夜没来得及告诉你。这□□是我自己喝下的,是有人逼着我。”
“是谁?”徐江菡突然攥了起了拳头,格外愤怒。她家王爷要在什么情境下才有可能自主喝下毒药?那必定是被人逼迫且处境极其艰难之时。她倒要看看,这究竟是哪里的人物!
“夏、时、雍。”季王一字一顿,慢慢吐出了这个名字,而后她便看着王妃的脸由愤怒霎时变成了惊愕。
季王发现自己现在可以很平淡的看待这个人和这个名字了,以前提起他,她会不自觉地感到害怕和不知所措……
她在外人面前需同他装作父子情深,但自己她对他的父子之情早已从稀薄到泯灭。
徐江菡则大为震惊,一双柳叶眉用力的皱起,愤怒了许久才道:“怎么会是他?他疯了!竟这么明目张胆地”毒害“自己的孩子!”
季王抓抓王妃的手心,声音很是平淡。她也很唾弃皇帝的行为,但此时最重要的是要将这些事□□无巨细都告诉王妃,而不是同她一起愤慨。所以,她要做那个平静的叙述者:“倒也不是”毒害“,只是做了一场交易而已。”
徐江菡感觉季王的话一句比一句石破天惊:“他同王爷交换了什么?王爷怎么这么傻,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同他交换?”
“他拿皇位同我交换。”
“皇位?”徐江菡现在看不懂了,皇帝既然要让季王继承皇位,怎能会又想要季王的命?
季王看出了王妃的疑惑,抢在她问之前便解释道:“他不要我的命,他要的是众皇子的命,他让我喝下毒药,是怕我心慈手软。他想让我跟他一样,杀尽所有手足,不留后患之忧。”
为了让徐江菡宽心,季王继续道:“这药是有解药的,不过是在夏时雍那里,他说等我铲除了那些人,回到京中。便会将解药和继位的圣旨一并给我。他的寿命只有半年了,解药和圣旨被他藏了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给我的限期是三个月。”
“竟是这样……”徐江菡听完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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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晏的万盛帝已经风烛残年,太子的造反对他打击很大,心脉不畅通让他时常身子疲软、头疼。
病入膏肓,太医院的院正明确地告诉他,他的时日仅有半年了,半年一过,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可救药。其实现在服的药对他病情已经没有多大效果了。
生死本就是无法抗争的事,万盛帝预感到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便赶紧将立皇储之事提上日程。他不信道了,也不信灵丹妙药了,那些道人还在给他进贡长生不老的丹药,但他一并拒之门外。
当皇帝太累了,妻离子散,想做的事情做不了,想护住的人护不住,他走到这里已经够了,不需要什么长生不老。
现在夏时雍漫长的人生里只剩下一件棘手的事情了——立皇储。太子自判反起,便被废黜,皇储之位已经空了四载。
万盛帝时常让身边的太监推着自己去御花园,看着繁花凋零、日落西山。他时常陷入沉思,不让任何人打扰。只是有时,一个人闷得烦了,他会问问身旁的太监:“老陈,你说剩下的这些个皇子之中,朕可以信赖谁?”
陈公公笑笑,道:“信王狠厉,宁王朴实,季王纯善,启王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