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璟明显一震。
而后,齐璟抓住了苏遗秋的那只手,拇指划过掌心慢慢与他十指交叠,笑道:“你今晚会走吗?”
苏遗秋皱起了眉头,一时不知道齐璟是什么意思。
“看来不会。”齐璟道,“既然今晚不走。爱妃,侍寝吧。”
接下来的事儿不容苏遗秋拒绝。
他本来就是齐璟的侍君,侍寝算是他分内的事,齐璟要让他侍寝,他就算不想也没办法拒绝。
齐璟似乎怕他返回,侍寝的时候又跟他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比如什么后宫有那么一座宫室,里面都是曾经不肯听话的主子们,进去调/教几日,就都能乖乖听话了。
再比如,他若是走了,他养的那些猫啊狼啊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他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挂念的东西,若说有,那就是这些陪了他这么长时间的小动物们罢了。
然后齐璟又说,他走吧,走的远远的也无妨,顶多就是这个世上的人都给他陪葬罢了。
他们都知道,不在乎的。
苏遗秋明白齐璟是什么意思。
拿人命威胁他呗,要是他走了,齐璟身为皇帝,自然有一万种办法折磨大渊的臣民们。
可是苏遗秋现在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这次侍寝齐璟并不温柔,像是一头野狼在撕咬着猎物,苏遗秋旧伤未愈,很容易扯动伤口,可他纵使疼了也没像之前那样哭爹喊娘,异常冷漠,咬着嘴唇不肯出声,一直到齐璟放过他,齐璟听到的始终只有细微的呜咽声。
后半夜齐璟又说了什么,苏遗秋都不记得了。
昏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只迷迷糊糊地听见齐璟在他耳边说:“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哪里逃得掉?”
“逃不掉的。”
那声音很轻,轻到苏遗秋抓不住。
苏遗秋嗤笑。
逃得掉逃不掉,谁说得准呢?
原先他以为齐璟爱他,那和喜欢也不一样,比喜欢的程度还要重一些;更不是强迫和占有。所以他想,留在这后宫锦衣玉食地过一辈子也不错,哪怕外人说他妖媚祸国呢。所以对影说他以色侍人的时候,他毫不在意也丝毫不生气,因为他知道齐璟在意他,所以请根本不用关心别人怎么看。
他们自己清楚就够了。
齐璟之前在他面前从来不自称朕,也从来不摆皇帝的架子。他管齐璟叫狗逼,齐璟也从来都不在意。
他敢这么肆无忌惮,说白了就是恃宠而骄,就是仗着齐璟爱他。苏遗秋清楚的很,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地位。
可是现在呢?
他以为的情情爱爱不过都是齐璟的算计,不过都是为了巩固地位所采取的计策。
所以他要走。
说他没了齐璟的宠爱就没了一切,他知道,他懂的很。现在他没了所谓的一切,自然就该走了。
结果齐璟又不放他走了。
拿出皇帝的那一套,像关一条金丝雀一样,把他关进精心编制的牢笼里。
苏遗秋甚至想,要是从第一次开始,齐璟就是为了利用他,一切的宠爱都是然而每一次都没能走到最后一步,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齐璟的真实目的,还傻乎乎地为了救他用掉了全部重置的机会。
万一事实真是如此呢?
他没勇气再跟主世界吵嚷,说齐璟是个不一样的人了。
他本来可以有无限的寿命,可以有不同的经历,但那些都被他抛弃了。
为了一个齐璟,一个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透的配角,把那些全部都毫不犹豫地抛弃了。
现在他要把那些全部都拾回来。
这一晚苏遗秋睡得并不安稳,他闭着眼,头脑中闪过以往重置中的无数次细节,别人的和齐璟的,或明示或暗示地告诉他,齐璟是在利用他的细节。他一开始尚能驳斥主世界,现在却连自己也说服不了了。
他从黑夜睡到白天,然后又睡到黄昏。
没人来叫他,把他唤醒的,还是脸颊上一阵湿润的感觉。
苏遗秋以为那是齐璟,抬起无力的手本想把他推开,没碰到人,而是碰到了一个软软的毛团。
苏遗秋猛地睁开眼翻过身,站在床头的那只橘猫,越贵妃昨天送给他的。
橘猫又矮又胖,四条腿又粗又短,脑袋浑圆,苏遗秋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还是猫的时候,也是只短腿橘猫,和这眼前这只长得非常像,只是他那时候还很小,眼前这只大了不少,但只是身子胖了腿没长,还和原来一样短。
“你怎么来了……”
苏遗秋咽了口唾沫,嘶哑着开口问道。
“咪呜!”
橘猫叫了一声,甩甩脑袋,脖子上的一圈肉也跟着甩动,然后凑近了苏遗秋,躺在他旁边,用头蹭着他的下巴。
“恩人。”
对影推门进来,带进来了一套衣服,说道:“恩人睡了一天了,陛下吩咐不让人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