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诉求很多……但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笑着,望着麦芬迪,痛快又略带恶意地道:“你一个快要吃枪子儿的罪犯,问这些干什么?”
——
裴云说得没错。
他想要的一切,已经和麦芬迪没什么关系了。
大量证据涌出,麦芬迪已经彻底被钉死在了被告席上。甚至在埃伦和艾丽的劝说下,连麦芬迪的妻子迦纳都站了出来,提供了他家暴的证据。
曾经第三舰队队员的家属们、第三星系黑色产业链的受害者们、与这件事有关的和无关的所有人,把星级政府的门庭挤了个水泄不通,举着牌子要求审判庭尽快定罪。
死刑是没跑了。但注射药物或者枪决都有点太便宜他了,广大民众在执行哪种死刑这件事儿上发挥了前所未有的想象力。
另一件被热烈讨论的,则是裴梦的案子。
这几天所有的出版社、电影电视公司都在加班加点地修改作品,有些选择直接删去当年的诋毁,有些则尊重事态的发展,把麦芬迪认罪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记录了下来。
很多人想悼念裴梦,却根本找不到地方。
当年裴梦出事的时候,他在首都星上所有的痕迹都被磨去了,他死后这么多年背着骂名,连个墓碑都没有。
最后终于有人找到了一座喷泉,是第八星系当年为了感谢中央自卫队而送的礼物,池底刻着全体第三舰队队员的名字,其中也包括裴梦。
一夜之间,白花摆满了喷泉。风吹过时,像夏日下起的一场雪。
“很浪漫,我觉得我爸也会很喜欢。”裴云听说时点评道,“无字之碑,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就喜欢这种特立独行的东西。”
“那是。”元燿点头,“我梦哥必须跟别人都不一样。”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拘留所,舒舒服服在家窝着。斯图尔特证明了他们并没有参加任何一场针对第三星系的战争,他们俩被无罪释放。
听到元燿这话,裴云缓缓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下他,“其实我倒是一直想问你,要是我爸再年轻个二十岁,是不是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元燿结结实实地愣了下,瞬间笑得直不起腰来。裴云拧了他一下,“老实说!不然你这梦哥云哥得混着叫,我总觉得出戏。”
“哎别说,”元燿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刚开始让我叫哥的,还真是你爸他自己。”
裴云:“?”
元燿往后靠了靠,懒洋洋地看着他,“小时候我不是一直围着你打转么,上厕所洗澡都要跟着。你爸实在看不过去了,逮着我问是不是喜欢你。我那时候又不懂,就说是啊,他就嘿了声说这可不行你这是要让我裴家绝后啊。然后就非让我喊他哥,说是要给我提提辈分儿,断了对你的非分之想。”
“啊?”裴云愣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不过他爹的脑回路也是清奇。这要是性别都能跨越了,没血缘的辈分又算得了啥?
“不过以后的确不能喊‘梦哥’了。”元燿笑嘻嘻地说。
裴云一怔就反应了过来,也笑着按住了他的手,“行。那你就去——咱爸——的喷泉前,好好为裴家绝后这事儿道个歉吧。”
不过现在裴梦的喷泉前,人属实有点多,他们俩也不急在这一时。在外面折腾了一大圈,担惊受怕、颠沛流离体验了个遍,他们现在就想窝在家里什么都不想,每天睡到中午十一点。
他们还是住在元家的老宅里,唯一的不同是他们现在住在一个屋里了。
裴云不知道元世勋对他俩的事儿做何感想。反正这次回家的时候,元世勋只让管家收拾了一个屋子出来。
如今他们俩处于失学状态,元世勋也处于停职状态,三个无业人民呆在家里一呆就是半个月,最后还是元世勋先忍不住了。
“你俩得回去上学了。”午饭的时候,他对刚刚起床的二人说。
元燿睡得两眼惺忪,打着哈欠去够咖啡,“学校都没了,我俩去哪儿上学啊?”
“已经复学了。”元世勋皱眉看着他,“你骨头都呆松了吧?下一学年的功课紧,你要是再这么懒散,拿不到好成绩可别想去部队从军。”
“怕什么。”元燿嘴里的面包塞得满满的,“这不是还有——”
“我不会给你走后门。”元世勋冷冷地放下筷子。
“——云哥呢吗。”元燿咽下嘴里的东西,对着他爹直乐,“云哥那么优秀,养我一个也不算多吧。”
元世勋看着他半天,最后挤出了三个字,“没出息。”
裴云忍着笑站起身说:“我去联系一下理事长。”
他走到窗边,拨通了理事长的号码。那边几乎是瞬间就接了起来,“裴同学!你是不是接到复学的通知了?再过几天正好是学校的校庆,我们就定在校庆那天开门复学——”
“理事长。”裴云笑着打断了他,“我爸的名字,重新刻上荣誉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