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一年,穗玉十二岁。
绒羽前些年年前在不夜山脚捡到这个小家伙的时候,原以为是附近山野乡民养不起多生出来的孩子,为了生计,只得将她丢到这山峰脚下,祈求那不问世事的好心仙人留下她一命。
毕竟,世人都对神和仙带有天生的敬畏。
但是襁褓上用的锦绣丝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冽光芒,虽轻,却将幼儿细致的保护。在幼儿脚边有一块残缺碎玉,玉石质地青白,边缘切口整齐,怕划伤幼儿脚底,甚至还将边缘打磨平整。
这竟然是一块魂玉。顾名思义,极为厉害的炼器者会将世间罕见的材料做成法器,而其中千分之一的炼器者才会将器与人的生魂相结合,造就更为强大的法器。
绒羽心道,只怕这女娃身份不菲。看见她吧咂吧咂嘴,甜甜的一笑,一颗久不禁波澜的心动了一下。既然有缘,收了便是。
他给她起名穗玉,一块破碎的玉。
他已和这块玉朝夕相处了十多年。
“师尊,我和小师兄下山去玩可不可以。”穗玉伸手拉扯绒羽的衣袖,说话声调婉转,央求道。
绒羽面上淡淡的:“我几时没有依着你,玉儿。”
面上看不出神色,心里的担忧却丝毫未减。他看向门口那个依着窗台的弱冠少年,性子不着调,但是做事情却十分稳重。尽管知道这不归山的小师兄和穗玉关系好,他却仍然皱了皱眉头。
“出门在外要听师兄的话,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穗玉乖巧地点了点头。
“钱财用之前给你荷包里面添置的,还够吗?”
“特别够,够极了。”
“不要让自己受伤,外面有很多坏人,有事用传音符召唤我,师尊会一直陪着玉儿的,听见了吗?…”
“还有…”
穗玉迫不及待地给绒羽一个大大的拥抱,把绒羽还没有说完的话堵在口中。“哎呀,又不是出远门,很快就会回来的,师尊不必担心。”
然后风风火火地跑出门,“晚秋师兄等急了吧,我们快走吧。”
绒羽看着少年将女孩单手拖起抱在怀里,女孩乖乖地窝在少年的臂弯,伸手整理了一下少年被风吹到脸旁的发,然后乘剑向山下飞去。
绒羽将手放在有些异样的胸膛上,“还有…师尊真的在担心…”
凡间的一切都是鲜活的,总归在清贫的不夜峰顶呆了近十年,那些极好的宝贝药材和器物都像是失去味道的珍珠,不如鱼目来的新鲜。对于穗玉来说,这是她少有接触山下的世界。
“师兄,我想吃小馄饨。”
晚秋用手里的折扇敲了敲穗玉的头,“小馋猫,我们下山可不是为了吃东西的。”
却听话把穿着一身崭新罗裙的女孩抱起来放在小摊贩的木制长凳上。
女孩左右脚不太连贯的甩了起来,发出咯咯地笑,“不依不依嘛,晚秋师兄最好了。”
“师兄,我还想吃糖葫芦,炸小鱼儿,还有那个那个,桂花糕。”穗玉不熟练地用手拿着筷子,嘴里的馄饨还没有消化,就边说边比划。
晚秋见了,又笑着用手帕擦了擦她嘴角的汤汁,“好好好,玉儿慢点吃,在这里乖乖坐好,师兄先给你买糖葫芦。”
这人一刚走远,穗玉就从荷包里面拿出几块碎银,放在桌面,留下一抹讯息。一不做二不休,甚至掐断了和师兄一同出门链接的同心符。晚秋这趟出门主要是为了附近藏宝阁里面难得一见的丹芝,加以灵力炼化,送给不归山上老祖师做万年诞辰的礼物再适合不过。
穗玉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单灵根,修为被师尊喂了无数丹药,还是马马虎虎,像是一个吞金兽,只进不出。她馋小人书里面的春楼可是很久了,自从从某师姐那里得来了一本龙凤嬉戏图,她就一直很想见识。
成天在那座峰上和师尊待在一起,怕是要发霉了。那般不尊师重道的荒唐行径用在师尊身上怕是万万不能的,穗玉托着下巴严肃地点点头。
不过,这样想想,也很刺激就是了。
夜色弥漫,外面酒家都打烊了,只留下一个油纸糊的煤灯挂在窗沿,暗黄的光。与此相比,小巷深处的某条街可就热闹得多了。
“这位小姐,你来这儿可是为何?这不是你们小孩该来的地方。”一个酥胸半露的风情徐娘,手中摇晃着折扇,拦住穗玉说道。
穗玉早换了身棉布衣服,眼珠滴溜溜一转,将那老鸨拦在身后,“奴婢是来伺候我家小姐的,今晚头牌公子弹琴献艺,总归是需要伺候的。”然后浑水摸鱼,在大堂消失不见。
这是春巷唯一一家小倌馆,唤名春楼。这一年一度的头牌献艺,是她花了大功夫从师姐那儿听来的。
刚上二楼,到处传来淫词艳语的声响。
“小姐,怜惜奴吧…啊啊啊…”
“奴快要去了…啊啊啊…啊啊啊”
有时路过的房间传来床柱子大力顶撞的声响,有时有鞭子划破皮肉留下的猎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