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吃饱喝足,心情舒畅,就着暖暖的白粥和香甜的馒头,把一盆酸菜鱼都吃光了。期间小猫咪对着酸菜鱼耸耸鼻子,喵喵直叫,爪子扒着清和的筷子,显然是想尝一尝。
“这鱼很辣的。你不能吃。”清和提高筷子,避开猫咪的抓挠。
“喵!”小猫不甘心,气呼呼地转向装酸菜鱼的盆。
“嗯?”清和心里一惊,这要是成了猫爪子的洗手池,他还吃个鬼!呸,鬼在外面等着呢,不能吃。他严肃地按住猫咪的爪子,建议道:“这样吧,我给你你尝一块试试,不能吃的话不许再要,听到没有?”
“喵。”小黑瞬间放下蠢蠢欲动的猫爪子,端庄地蹲坐下来,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清和夹了一块鱼,等汤汁滴落几滴,才把鱼片放到猫咪的食盆里。雪白的鱼片坠着一痕黑色的鱼皮,好似少女丰腴白嫩的大腿上穿着黑色的蕾丝裙,可爱极了。猫咪双眼放光,伸出舌头舔了舔,下一秒,整只猫都僵硬了,凄厉地惨叫一声,连连吐着被辣到的舌头。
清和立即给它舀来清水,倒进猫咪喝水的小盆里。小黑连忙把舌头伸进冰凉的清水里,给麻木的舌头降温。清和揉了揉它的脑袋,颇有点幸灾乐祸:“你看,每次都这样,我都说了你不能吃辣。”
小黑是只贪吃的猫,明明不能吃辣,硬是一口水一口鱼,慢吞吞地把清和夹的鱼片吃光了,最后辣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还要骄傲地摇着尾巴,长长地喵了一声。
清和只好不走心地夸了一句:“小黑真厉害,这么辣的鱼都吃光了,一点也不浪费。”
猫咪更得意了,用爪子梳理着自己油光水滑的毛发,骄矜地昂着脑袋,神气活现的样子就像开屏的孔雀,可惜无人欣赏。
清和喜欢做饭,却最讨厌洗碗,抽出两张小纸人,吹一口气,那巴掌大的纸人就站了起来,哼哧哼哧地抬着对它们来说巨大而沉重的碗筷和盆,勤劳地清洗起来。大脑袋短手短脚,具象化肥胖版的火柴人,像两只熊猫似的,憨态可掬,扭来扭去。
清和平常最喜欢看他们干活了,抱着猫坐在藤椅上晒太阳,能看一天都不腻。
在这个没有手机电脑无线网的时代,道观的典籍菜地和厨房,是他难得的娱乐去处。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清和就琢磨着那本厚厚的《神咒经》。
据老道士说是他嫌原先的符箓咒文太繁复冗长,自己总结编纂的简化版。清和原本对这些一窍不通,将信将疑,随便翻开一页符箓,拿出符纸和朱砂,照葫芦画瓢,跟小孩子学简笔画似的,画着玩罢了。他第一张画的就是五雷符,符箓画的歪歪扭扭的,清和歪着头很不满意,随手扔在了竹编的篓子里。突然一声惊雷,那个胖乎乎的竹篓子瞬间四分五裂,如爆竹般炸开一声响。把屋内屋外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老道长披头散发疯癫大笑着喊“哈哈哈天才!”的样子,清和到现在还记得。他也觉得老道是个天才,居然能总结出这种神书,随便画画都有用。
不过超度这种事,事关鬼命,还是要谨慎一点。他走到院子里,黄昏的光线凄迷,天色黯淡,雪花飘飘摇摇,不知何时会停。
清和点燃道观门口的三盏天灯,一条条红色的长缨从黄色的幔上垂下来。米色的纸上画着飞鹤祥云等图案,笔触简洁圆润,云彩像是棉花糖,白鹤好像吃多了,与时下流行的画风完全不符。女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清和有点不好意思:“这是小道画的,让居士见笑了。”
“道长的画艺不同流俗,大巧若拙,可自成一派。”女鬼抿唇一笑,显出几分生前的灵动来。
真会夸。
清和缓步迈入破损的大殿,挺拔的柱子上还残留着两分焦黑,神像可怜的残骸早就被他清扫了,一眼看过去,碎瓦断棂,处处都显得古旧狼狈,活像一场大战之后的战损场景。清和颇有一种见不得人的尴尬,也不好对诧异的女鬼解释这是他便宜师父自己炼丹炸的。
“敢问居士生辰八字与生平?”清和拿起供桌上的麈尾,轻轻扫去拂尘,点燃一小盏平安祈福灯。靛青色的小碗不过掌心大小,白色的灯油上探出一根灯芯,一朵橘黄色的火焰颤巍巍地摇曳着,仿佛深秋枝头停憩的最后一只蝴蝶。
白衣女鬼恭恭敬敬地拜在供桌前的蒲团上,低眉敛目,娓娓道来。她的故事乏善可陈,十五岁的望门寡,致使“克夫”的谣言满天飞,她被婆家厌弃苛待,又被公公逼奸,走投无路之下就去投了河。死时也不过十六岁。
清和沉默了一下:“所以那天我超度水鬼,你就在旁边?”
“是的。小女子死于水中,也是水鬼。”女鬼低声道。
清和叹了口气:“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妾身没有名字……”女鬼小声说,“未成亲前,妾在家中排行第十一,旁人唤我柳十一娘。我的墓上刻的是赵柳氏。”
“你喜欢哪个名字?”清和提起蘸着朱砂的笔,问道。
“我……”女鬼犹豫了一下,“我听说嫁鸡随鸡,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