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霍经年似有若无地看了眼身边空悠悠的座位,神色淡淡。
似乎过了一段时间才注意到段奕然,她微微挑起眉,精心化过的明艳妆容竟显得寒若玄冰。
“不介绍一下,嗯?”
段奕然被她这一眼看得心中发毛。
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气势那么强大的女人。
“姐姐好,我是薄晏的同学,一个班的。”
霍经年看了他良久,才不咸不淡地把目光收回。
“嗯。”
段奕然:“……”
霍经年倏地看向段奕然,敛起笑,端的是一派清贵。
“法餐,同学应该没什么忌口吧?”
段奕然慌乱地摇摇头,“没,没。我都可以。”
“嗯。”
跟段奕然说话,好似耗尽了霍经年所有的耐心,回答向来不会超过十个字。
终于,在煎熬之中头盘和白葡萄酒上来了。
段奕然的家教一直很好,他的用餐礼仪自然令人赏心悦目,但和矜贵天成的霍经年相比,总显得差强人意。
他不敢猜忌这位「姐姐」是何家世,安静用餐。
随后,法式洋葱汤、清汤、浓汤、副菜、主菜一一呈现。
这顿饭吃得有些压抑。
用完餐,霍经年纸巾沾唇,看着薄晏:“今晚回家么?”
薄晏甜甜一笑,婉拒了。
“不了姐姐,我还要回学校做课题实验。”
霍经年:“……”
她桌下紧攥的拳,青筋暴起。
段奕然想缓和一下气氛,出言问道:“那个……霍姐姐,恕我冒昧,您今年是大四么?”
霍经年强迫自己把语气放柔和。
“研究生刚读完。”
“那您是准备从事什么工作呢?”
霍经年微抿一口酒,喉结微滚,“两年前就业于国际监狱,任侦查科科长一职。”
她第一次对段奕然露出笑:“我大学修的是法律和心理两个专业,你如果有什么想咨询的,可以问我。”
见薄晏的姐姐给了自己接近的机会,段奕然星目顿然一亮,“真的吗?那实在是太荣幸了。”
两人交换完联系方式,霍经年抬眼:“同学如何称呼?”
“段奕然。”
临走时,霍经年笑着对段奕然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们薄晏今年也就十五岁,还麻烦段同学多照顾了。”看着段奕然欲要开口的样子,她面不改色又说:“男寝和女寝总有一段距离,我送薄晏回去就行,早点休息。”
心思被人戳破,段奕然面色有些挂不住。
“那霍姐姐,我就先走了,再见。”
“嗯。”
……
夜兴阑珊,灯火寥寥,安静得落针可闻。
霍经年喝了不少酒,却让人感觉是微醺的状态,安然自若得如同滴酒未沾。
薄晏担心她走不稳,想去扶,可被霍经年一手甩开了,薄晏有些怔忪。
“姐姐,你怎么了?”
灯光昏暗,霍经年看不清晰薄晏唇的动作,自未知她的意思。
霍经年只是一味地往前走,薄晏不敢离开她寸步,紧跟其后。
终于,两人快步到了一处湖边。
霍经年突然顿住脚步,让薄晏也有些猝不及防。她神情激动地握住薄晏的肩,嗓音黯哑得一塌糊涂,唇角似勾微勾。
“你不是说喜欢我么?”
薄晏正要解释,唇却被霍经年用一根手指封住。
“薄晏,你才15岁。我不允许你早恋……我不允许。你们两个小孩,恋爱跟过家家似的,所以不许谈。”
“你是吃醋了吗?”
路灯的暖橙色光照亮了薄晏艳如桃李的唇,霍经年终于看清了,她肩膀微微颤抖,提高了音调。
“我吃醋?”
“我怎么会吃醋?”
“我吃谁的醋?”
“我有什么资格吃醋?”
“我哪里吃醋了?”
“我什么时候吃醋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醋了?”
薄晏:“……”
薄晏深知,自己赌赢了。
她不过是忍下一个段奕然在自己身边吵闹,却得到了霍经年压抑已久的,最真实的感情。
酒后吐真言,她向来不信。酒后,人说的不过是最想让你听见的。也断没有酒后乱性,不过是半推半就,顺水推舟。
霍经年的两次醉酒都在自己面前,薄晏绝不相信她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
想着,少女抱住了头脑不尚清醒的霍经年。
霍经年的身子猛然一顿,并没有拒绝薄晏的接触。
一时间,竟分不清彼此的温度。
有什么,在这旖旎的夜晚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