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矜贵地落座于席间,目光深邃,笑意深深。
正是这一眼,多年前为那人而养成的敏感习惯致使霍经年甚至还看清了她唇齿间开合的动作。
而那久违、心心念念的人……
此时神韵斐然,笑着唤她「姐姐」。
许久以前朝夕相处的记忆,如泼如倒,海市蜃楼似的朝她毫不留情地袭来。
那毫不给人喘息的力道……
快要将她多年苦心经营的心碎裂!
霍经年安慰自己兴许是思念成疾,但持着奖杯的手仍一颤,过人的表情管理保她没有失态。
在一秒内,控制好异样的情绪。
待再次看向镜头,面对镜头和各种闪光灯,敛下修眉,沉敛如初,露出柔和的一抹笑。
领完奖,她按部就班地回到座位上。
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紧握的拳中浸满了冷汗。
……
“经年姐,你好厉害啊。”
新晋花旦对她发出由衷的赞叹,博得霍经年浅浅一笑。
“谢谢。”小花旦羞答答地用手捂脸,低声道。
“经年姐,你别笑……真会要人命的!”
等颁布完各类奖项后,艺人们陆续离席,去找自家的经纪人。唯有霍经年,有气无力地靠在一个墙边,并不引人瞩目。
兴许真是思念成了梦魇……让她会幻想薄晏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微微仰头,露出一抹苦笑。
在她调整好情绪后,正要离开,却无意撞到了一人。
“不好意思……”
她扶额,道完歉后,在抬眼的那一刻瞬间清醒过来。
“薄晏?!”
霍经年僵在原地,面色唰地煞白一片。
昔日的薄晏就这样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眼前!
“这三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霍经年一下扯住她的衣领,眼睛一霎红了。
相比霍经年的声嘶力竭,三年间高了她整整一个头的薄纵千便显得淡定许多。
她慵懒地扯了扯领带,眉眼半低,慢条斯理地勾起笑,面对她的提问,避重就轻。
“第一次跟姐姐说话,就说我爱你吧。”
薄晏轻轻牵起笑,眸子如花照水。
“你会说话?”霍经年有些失声地问道。
眼前这个女人,跟原先人畜无害的薄晏大相径庭。
看着霍经年失神的模样,薄纵千心里没来由地烦躁,她敛下笑意,微皱着眉。
“姐姐。被我骗了,很惊讶?”
被薄纵千步步逼近得退无可退,霍经年只好抵在了冰冷的墙边,她出声道。
“晏晏……”
“我说了,我不是薄晏!”薄纵千异常冷静地道。
“连装都懒得装了……这才是真实的你吗?”
霍经年苦笑一声,目光痴痴。
心脏似乎被黑刀活生生地挖出,置在阴暗处任由其腐烂发酵。钻心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她甚至被逼出了生理泪水。
再观薄纵千,她仍笑着。
只不过乍一看单纯无辜,实则唇边多添一抹不易察觉的狠戾之色。她被霍经年不可置信的神态给彻底惹恼了。
她一直以为她爱她,不论是什么样的自己她都会爱。
可如今看来……
她所爱的,在乎的,不过是那个精心伪装的薄晏!
“对。这就是最真实的我。霍经年,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不过是伪装下,你还受骗上瘾了?对了,我还要感谢姐姐对我多年来无条件的信任与偏袒。”
薄纵千停顿了一会儿,又轻声地贴在霍经年耳畔,分明是暧昧的姿势,但字句皆如修罗:“听说姐姐还为我辞去了国际监狱的工作?我还真是好感激呢。”
她简单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地将霍经年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看着昔日熟悉的精致面庞,如今,却冷到可怕!
霍经年笑出声,眼眶再次被一层刺激的薄雾覆盖。
他们说得对……
她霍经年就是养了一只披着羊皮,只有在危及自己利益时才会显露出恣睢暴戾一面的恶狼长大。
薄纵千看着霍经年这般凄然,拉着她的手就要一个劲往外走。
霍经年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任由她摆布。等把自己塞到保时捷中时,她才出了声。
“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薄纵千默不作声,发动了车,一骑绝尘。
……
一路疾驰,弄得霍经年胃里引起一阵不适。自从薄晏离开她后,身子骨一直孱弱得不行,现如今直接昏睡了过去。
这车开了整整两个小时,等霍经年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但柔软的三米大床上。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冷色调的布置,除了原有家具几乎看不到居住的痕迹,毫无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