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樱像是能听懂他在纠结什么,淡定道:“他没来,就我一个人。”
“……”
沈敬竹的心蓦地悬停,他拖着声音“哦”了一声,也没心思再去整理仪容,踢踏着拖鞋开了门。
陈樱一进门,就被屋里散不去的烟味呛得咳了两声,沈敬竹想到她怀着孕,连忙拉开窗:“抱歉,我一时没想起来。等烟味散了你再进来。”
“没事。”陈樱抬手挥了挥眼前的烟雾,“怎么抽这么多烟?”
沈敬竹顿了下,含糊其辞:“我们这行压力大。”
陈樱指着桌上的外卖袋,说:“吃垃圾食品也是为了缓解压力?”
“不是。”沈敬竹瞬间又找了个借口,“我懒得做饭。”
“那不接我电话又是为什么。”陈樱又说,“别和我说你懒得动手指。”
沈敬竹:“……”
只有这一点他找不到完美理由。与其说是他不想接陈樱的电话,不如说是他不敢面对陈樱。从KTV回来的那晚,他对陈樱是有气的,心里莫名有种她“背叛”年少感情的错觉,等冷静了几天,心中就只剩下对自己的悲凉。
其实换位想想,没准陈樱还觉得他“傻”得可爱。
然后他又想到了李潮,想到了季未生和沈海同,想到了所有知道他感情的人,越想越觉得自己“丢人”。
或许他一直以来坚持的“爱情”,在正常人眼里就是一场荒唐的笑话。
陈樱见他不吭声,也没再拽着这个话题不放:“你收拾一下,陪我出去走走。你看看你现在这个生活状态,玩命作死呢。”
沈敬竹知道她真心为自己好,所以哪怕不情愿也不想拒绝陈樱的善意:“行。你等我联系下红旗的负责人,借辆车。”
他掏出手机刚准备拨号,忽然问:“姐,你有驾照吧?”
“有啊。”陈樱莫名其妙,“这年头还有人没驾照?”
沈敬竹沉默片刻:“……我没有。”
“为啥?”陈樱说,“违章被吊销了?”
“我没考。近几年不考虑买车,就没学。”沈敬竹说。
陈樱一脑门的问号:“买辆车多方便啊。杭州的牌照也不限行进京,万一哪次没买上车票,也能开车回来。”
沈敬竹笑起来:“买车不得要钱么,我穷。”
“……”陈樱无语,“你是不是在变着花样损我呢。你现在名头这么大,还能缺钱?”
“真的穷。”沈敬竹掰着手指头给她算账,“我工作的第四年才开始攒钱,后来又全部用来开工作室了,这几年还要着手买房,我总得给自己留个窝啊。”
陈樱皱起眉:“不是,你为什么工作第四年才攒钱?我记得你大学就得了个什么设计金奖吧,当初不是发了好多奖金么。”
沈敬竹噎了下,他自知失言,干脆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能不管吗?”陈樱板过他的肩膀,“还有你为什么要自己买房?四合院拆迁时是按人头分的钱吧,我不信季姨会扣了你的钱。”
她语气严肃:“小竹,你不会是……借了什么违法——”
眼见陈樱的思路越来越跑偏,沈敬竹连忙打断她:“真没有。当初是我没要拆迁款。”
“就算你不要季姨也会给你留着!少拿这些搪塞——”
“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是我的母亲了。”沈敬竹忽然说。
“……”陈樱嘴唇颤抖了几下,“什…什么意思。”
沈敬竹深深舒口气:“我去杭州前,和他们断绝了亲子关系。”
陈樱彻底懵了,心思也跟着转了一百八十个弯,从一开始的“小竹一定在骗我”,又到“季姨他们怎么可能同意”,转来转去,最后全部化成了心疼。
“你——”她斟酌着词句,“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么?”
沈敬竹无可避免地沉默起来,若是真的刨根问底非要问“有没有必要”,那这个答案只能是“没有”。
毕竟他决定去杭州前已经和沈枫彻底翻脸了,那些在争吵中脱口而出的“尖刀”,不管是否处于本心,都把两人的关系推进“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可沈敬竹就是想这样做。他不愿只属于两个人的情感中掺杂着“道德底线”,无论是合是分,总应该求个“干干净净”。
其实站在法律角度上严格的讲,亲子关系不能自认而解除,抚养子女和赡养父母都是法规下的义务。唯一能做到的不过是一次性支付高额赡养费,换取一个从户口本上除名的机会。
早在季未生和沈海同的婚姻成为定数时,沈敬竹就咨询过律师,所以四年前下定决心做这些事情异常得心应手。
他还记得,当他和律师站在沈家公证时,季未生和沈海同错愕的表情。
当时季未生说:你不是和小枫已经分开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沈海同说:小竹你不愿意当我儿子,我也不会强求。但你给我们这么多钱,以后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