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现在都在催我和辛恩谢再要一个孩子。”
“可是之前的那个呢?他不在乎,连他自己的女儿要再遭一次罪都不在乎。”
说到这里他停下了,用力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向着餐桌走去,这一刻辛悲慈发现他的背影十分疲惫,像是个撑起一家的男人,又像是个无处可去的流浪者。何满拉开了椅子,手放上了桌面,辛悲慈悄无声息地跟到了桌前,坐在了他对面。
“把你知道的所有都告诉我,所有能让他坐牢的证据。”
白底蓝花的蛋糕隔在中间,两人越过桌面对视,一左一右,像是一条河到不了的两边。
“笔录我来替你做。”
何满按亮了手中的打火机,晦暗的屋内终于有了一点光亮,这点火光跟着他的手,挨个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烛光照亮了桌子两边的人,却没能让冰冷的四壁温暖起来,他盯着燃起的火苗,把打火机放回了桌面。
“你吃完这顿饭就走吧,我给你煮面。”
刚来的那天何满也说过这句话,现在一张桌子两个人,确实比那时候多了些过日子的意思,辛悲慈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他干笑一下,眯着眼睛看向蜡烛。
“值得吗?”
对面的人把视线投向了他。
“值得吗?”辛悲慈又重复了一遍,“为了我做这些。”
他的眼睛亮亮的映着火光,摇着头,嘴型说出一个“不”字。何满用力吸了一口气,把视线投向窗户,雨快停了,玻璃上有些许的雾气,烛火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跳动着,没人去吹灭这本应象征美好的光。
辛悲慈偏着头看蜡烛,已经有一滴蜡油流到了边缘。
“如果我这次没遇见你,应该还能过得自由快活吧,就算这之后选择去死也是自由的。”
“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说明我和你不是一种人吗?”
“我是想说你没必要为了我这样!”
他放大了声音,胸口起伏着,何满的表情意外的平静,他双手撑上了桌子。
“可我还想给你过生日。”
辛悲慈笑了一声,刚才的怒火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他重新靠回椅背,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滴蜡油落在了蛋糕上。
“为什么我们要一直互相攻击,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们——”
他停住了,脑子里的情绪像是炉灶上的沸水,没法停下,只能喷涌而出。
“彼此在乎着吗?”
何满眨了下眼睛,缓缓说道:“辛悲慈。”
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全名,辛悲慈收回了视线,和他对视着。
“我很想爱你。”
蛋糕上的蜡烛歪了一下,向着侧边倒了下去,扎进奶油里,噗地一声熄灭了,辛悲慈无声地睁大了眼睛。
“这无关家庭,无关性别,无关你我的身份,我——”
紧接着就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急促铃声,屋子里安静太久了,这声音就像是忽然打开的窗户,烈风般卷进了客厅,何满坐直了,意识到是屋外的电话在响。两人都没说话,可电话依然不依不饶地响着,一阵一阵,响得人心里发毛。
直到对面的人起身走了,辛悲慈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探身拎起了蜡烛,向后扔进了水槽。
门厅没开灯,只有电话显示屏上微弱的光,何满低下头看,发现是辛恩谢的手机号,这很不寻常,妻子很少打家里的电话,他揉了下额角,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脚步声,随后响起了妻子的声音。
“李叔醒了。”
何满马上拿走了听筒,手背抵住额头,另一只手撑在墙上,过了半天才重新接起电话,轻声应了一下。辛恩谢没有马上回话,电话里只有电流的声响。
“他跟我说了郊外的事情,当时除了你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
他整个人向着墙壁靠过去,仰起头,后脑抵在墙面上。
“是。”
电话里的脚步声停下了,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我不管你现在和谁在一起,明天来找我一下,好吗?”
第34章
辛恩谢比何满到的早些,正坐在深红色的沙发上,她望着旧舞池,那边的工作人员正整理着设备,直到何满坐下,她才撑着下巴回过头。
两人约在了酒吧见面,说是酒吧,其实前身是歌舞厅,现在没了过去的繁华,舞池改成了歌手驻唱的舞台。下午四点正是刚开门的时间,店里没什么人,一眼看去全是空着的卡座,只有门口的黑白瓷砖才能看出过去舞厅的样子。辛恩谢把垫着餐纸的咖啡向他推了过去,何满发现她还戴着结婚戒指。
两人都没说话,辛恩谢心不在焉地用手指转着发尾,再次把目光投向舞池。
这酒吧他们刚结婚时来过一次,那时比现在繁华些,辛恩谢叫了自己的朋友,几个人喝了酒,聊了些有的没的,但新婚的热情走得很快,就像歌舞厅一去不复返的繁荣,只留下没人的舞池和磨损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