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昱想见他也只有趁老头子睡着时才能偷偷看一眼,被发现了可就有的闹。
周昱忍着心里的痛苦和周父聊天,天色已经晚了,周父瞅了眼窗外,准备把两人轰回家。
周昱却和方彦商量了一下:“我今晚打算留下来陪陪我爸。”
“好,我陪你,”方彦迟疑了一下,“可是伯父会答应吗?”
“我明早预约了脑部CT,复查一下上次头部受伤有没有后遗症,你帮我说说话,我爸不会冲你说重话。”周昱无奈道。
方彦点点头:“我知道了,昱哥,你也别太难过,今晚好好休息,保重自己才是保重伯父。”
果然周昱提出今晚要留下时,周父当即就瞪起眼睛,方彦从中斡旋,好不容易才让周父勉强同意。
周昱和方彦坐在病床前,仔仔细细地给周父按摩了一个多小时,把他躺得浮肿的四肢都照顾到了。
周父精神劲头不足,很快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周昱和方彦这才起身,悄悄地来到陪护病房,简单洗漱后换上一次性睡衣。
周昱用毛巾擦干头发,转头一看方彦抱着毛巾正看向周昱发呆。
周昱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怎么了?”
方彦眼神放空地呢喃道:“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在梦里见过。”
周昱一愣,忽然想起这间病房就是上辈子,周父去世前,周昱待的那一间。
灯光与月光幽幽地落在地板上,泛起冰冷的光泽。
“梦里,”周昱沉声道,“你还记得具体是什么梦吗?”
方彦蹙眉想了想:“……不记得了。”
周昱拧眉。
上辈子好像镜花水月一场梦,周昱离奇地重生回到过去,有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怀疑之前种种只是场噩梦。
可是如果方彦也带着上辈子的回忆……
周昱更希望他没有。
方彦上辈子在那样的绝望中离世,记不得总比记得好。
“你还有过这样类似的感觉吗?比如看到一些事一些人,好像上辈子也经历过遇见过?”周昱问。
方彦漆黑的眼睛里蒙上一层迷雾似的:“没有吧……”
当晚他们睡着后,方彦做了一个梦。
梦里周昱的眼底布满红血丝,医务人员把客观到冰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告诉他:“周先生快要不行了,请您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他跟在周昱身后透过小玻璃窗看周父奄奄一息地埋在各种仪器里,像皮裹着几根凌乱的骨头,没有生气。
方彦难得强硬地把周昱带进病房休息,他自觉没有资格用自己做理由,句句都抬出周父,把周昱劝着躺下休息,自己则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继续去守着周父。
反正他失眠是惯例,睡眠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方彦骨子里是个有些冷漠的人,周父或死或生,他都不会太在意,他更在意魂不守舍的周昱。
方彦看见梦境中的自己叹了口气,拿出两本结婚证,同时打开放在大腿上端详。
照片上,赫然是周昱和方彦。
方彦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但又好像说不上来,似乎心里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们是已婚夫夫。
梦境中的方彦抬起指尖想要轻轻抚过照片上周昱的脸庞,代表周父心跳的仪器骤然滴了一声,曲线彻底抹平成直线。
方彦匆忙地收好结婚证,起身正好看见跌撞跑来的周昱,刚想张嘴,声音已经不由自主地哽住了。
方彦以为这就是最悲惨的时刻,没想到更难以想象的苦痛正向他碾来。
——周昱车祸身亡,方彦彻底崩溃。
上天好像在开玩笑,方彦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在窒息的泥沼中被无数双黑色的手拖拽着往下溺亡。
他把所有亲人无论真情假意的问候全都关在心门外,他把自己封锁进仅存的那点美好温存的记忆里,他在浑浑噩噩间将两根试管投进焚炉,他在永夜里期待死亡的降临。
最后那一天,他看着阴沉的小雨,把半边脸埋在带着消毒水气息的枕头上,枕边放着红灿灿的结婚证,静默地在梦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梦外,方彦大汗淋漓地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在凌晨两三点,我抓紧写,大家别等哦,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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