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知是她和魔界的连结起的作用,还是神的六识在起作用,凌霄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献祭魔元,生机了无,血肉被魔族分食,枯骨不留。
她看到那群魔因着她的死,兴奋而激动,解恨而轻蔑。
从未有过的情绪,便像藤蔓肆无忌惮地在她胸腔里疯狂生长。
那情绪,是恨。
她想到了流云,她忍住了。
凌霄在魔界游走,每多走一步,她体内的瘴气就更侵入她的神魂一分。
她原本不懂,有这么多瘴气的魔元,魔族该怎么用她的魔元,直到她停在魔界南方的高原上,一个阵法毫不留情地向她罩来。
凌霄抬眼望她头顶血红的阵纹,不得不佩服,仇川当真是个极为了得的阵法大师。
若非她有了神的六识,她是断断看不出这大阵的用意的。
以整个魔界为阵图,魔界连接那些被下了魔种的凡界界面,阵基连接那些凡界里的魔种,双生阵法以凡界之生机塑魔界之生机,又以魔界之新生催魔种之生长。
既复苏魔界,又能魔化凡界,完成这些,只需一个作为枢纽的阵基。
凌霄的魔元,便是这个阵基。
她的魔元里,有一颗至关重要的魔种。
仇川当初带着那团魔界精元逃离出去后,怕自己和精元同处会暴露,因此将精元随意丢弃在了一个凡界中。
但在离开前,他在那团精元里,未雨绸缪也留了个种。
这颗魔种以他的精血为引,百分百为他所用,而这几万年吸收凌霄的血液生机,这颗魔种早已深深扎在她的魔元上,几乎和她的识海连为了一体。
七万年前让凌霄吸入魔界大半的魔气和瘴气,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让那颗魔种在似半个魔界的环境中生根发芽,而又不会被凌霄发现。
凌霄日常所感觉到的头疼欲裂,不是魔元承受不住,而是魔种生根发芽带来的疼痛。
涅槃后不痛了,也不是魔种消失了,是流云的那些神力,一直不断往里前进在默默同它对抗,暂时阻了它的生势。
如今,这阵法一开,那颗魔种带着魔元这块肥沃土壤,完全不顾凌霄的肉身,已经在同空中的大阵渐渐建起了联系。
阵法若完全启动,纵然是凌霄的魔体,也注定只有分崩离析的局面。
凌霄站在山坡之巅,眉心和眼睛都因瘴气缘故变得一片黑暗,她的面色却毫无波澜,似乎正在缓缓开启的阵法于她而言毫不相干。
是九霄剑上传来波动时,她才终于有了情绪。
凌霄面色僵住,仰头望去。
和记忆里的流云相去甚远,可又和这几世她所认识的流云如出一辙。
一身雪白,墨发披散,清冷的面容看着高不可攀。
高不可攀的神,落到了她身前。
流云笑起来的时候,似乎便不像个神了。
“笨。”
凌霄怔怔。
“怎么不入梨花图,那阵法是化你体内瘴气的。”
梨花图的第一层,确实是重塑魔界的阵法,但要重塑魔界,并不需要流云特地制作出一个阵法图来。
他做这么一个阵法图,是让凌霄神识入图用的。
那阵法能化魔界的瘴气为魔气,凌霄神识入图,他便有办法利用阵法化她识海内的瘴气为魔气。
凌霄刹那明白其中关键。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啊。
原来流云要救的不是魔界。
他要救的,是她啊。
她好像总是误会流云。
可流云明知她蠢,却总不同她明说,才这般叫她看不透。
凌霄扯着唇角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明知故问,问得很轻。
“流云,你怎么来了?”
流云动作轻柔地牵起她垂放在身侧的右手,摊开她的掌心。
一条成环状编织的红绳,上面垂挂着一枚赤红铃铛,在铃铛旁,有一片小小的白色羽毛。
引凤铃中的凰铃。
“来带你走。”
他垂着眸,声音低低,掩尽了他所有的情绪。
凌霄非要逼问。
“为何?”
流云抬眼望她,对上她那双似是有了几分清明的瞳孔,他笑了笑。
“我欠你一个解释...”
凌霄直视他,这次笑得好看了许多,她打断他的话。
“但现在不是时候。”
流云在这座高原设了结界,仇川等魔族众人被阻挡在外,一时半会儿进不得前来。
但那结界,阻挡不了山坡周围,越加凝实的血红阵纹。
“流云,你该长话短说。”
流云将凰铃放在她的掌心,他的手却一直没松开,仍然就那么握着她。
说什么呢?
他布了这么久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