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林绪仿佛看见了车子爆炸的画面,当时他并不在现场,可这噩梦跟着他已经三年多。
他不值得被可怜。
他的一切都咎由自取。
可怜的是他的爸妈,他们最可怜的是有他这个儿子。
林绪说:“我才是最可恨的人。”
第20章
林绪原本以为这段过去他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了,但今天,却对着一个他并不熟悉的男孩说了这么多。
林绪说:“你稍微放开些,我快被勒死了。”
小伍赶忙放开紧抱着他的双手,然后蹲到了坐在那里的林绪面前。
小伍抬手给林绪擦眼泪,他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过了很久,小伍说:“我也没有爹妈。”
林绪的手心放在小伍的头顶上,轻轻地揉了揉。
他不知道他跟小伍谁更可怜一点,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更可恨。
如果等他们死了,在阴间跟父母见面,小伍和爸妈一定是相拥而泣,但林绪甚至不敢走上前去跟自己的爸妈说一句话。
他太愧疚了。
刚出事的那段时间,林绪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唯一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甚至因为担心拉着他去看过精神科,而他也确实因为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住了一段时间的院。
林绪寻死过好多次,但都没死成。
后来他想,或许命里注定不要他死,要他活着赎罪。
所以,他才来到了这里。
林绪一方面想逃避,另一方面又在逼着自己去面对,他活得很矛盾,也很痛苦。
小伍说:“林绪你别哭了。”
林绪说:“我没哭。”
但小伍给他擦眼泪擦得袖口都湿了。
小伍第一次恨自己嘴笨,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林绪,他突然想,如果自己像门外那个人一样,肯定很快就能把林绪给哄好。
他懊恼地一直抱着林绪不说话,但他不知道,就这样安静地陪林绪待着,就是最好的安慰了。
林绪从来没跟村子里的人说过任何他身上发生过的事,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他懒得去澄清,也懒得去追根溯源。
那是与他无关的世界,随便他们怎么说。
一开始小伍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也好奇为什么大家都那么说林绪。
现在,小伍知道了,林绪才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林绪好看又干净,还有一颗会爱人的心。
他们一直在院子里待到很晚,并没有注意到那几个小混混爬上了墙头在偷看。
小伍第一次留宿林绪家,林绪给他拿了干净的睡衣和厚被子。
穿着林绪睡衣的小伍有些手足无措,衣服上残留着清清淡淡的洗衣液味道,让他有些心神荡漾。
“睡吧。”林绪住的地方房间不少,但有床的只有一间。
他当初改造房屋的时候因为想到自己生火烧暖气太麻烦,索性换成了床。
秋天夜晚有点凉了,他在仓库翻找好久,找出了一个弹簧床和暖水袋。
弹簧床给小伍,暖水袋也给了小伍。
两个人在一个房间,但一人一张床。
林绪背对着小伍的方向,他把窗帘拉开一点点,一直看着窗外。
小伍却始终看着林绪,对方侧躺着的背影让他看得移不开目光。
小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醒过来时已经第二天日上三竿。
林绪早上起床没叫小伍,去厨房煮了粥,还把速冻的包子给蒸了一下。
小伍起来的时候林绪已经吃好了早饭,拿着香到院子里冲着果树磕了头。
小伍穿着睡衣就跑到院子来找林绪,还学着林绪的样子在他旁边跪下磕头。
林绪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起来:“我给我爸妈磕头,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小伍说:“那我也想磕。”
“你磕什么?”
“你爹妈。”
林绪盯着他看,不说话。
小伍解释:“我喜欢你,所以也喜欢你爹妈。谢谢他们把你给我。”
林绪笑了:“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
小伍笑着抓抓头发:“我梦里。”
他昨晚做了梦,今早是笑醒的。
梦里面林绪跟他拜堂成亲,两个人都穿着古时候的大红喜袍,没有宾客,没有长辈,整个家就他们俩,但他们还是很开心,还喝了交杯酒。
林绪没继续往下问,并不想知道他梦见了什么。
“起来。”林绪站了起来,叫小伍跟自己进屋。
小伍小跑着跟上林绪,坐在桌边吃上了热乎乎的饭。
“林绪,你真好。”
“我怎么好了?”
“让我穿你衣服,睡你家,还给我饭吃。”
“这就好了?”
“嗯。”小伍说,“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