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在纳鞋底,孟蕊这两年忙的基本没工夫做这个,都是她在做。头顶划拉一下,脸上笑的都是皱纹。
“不过是白操心罢了,我就跟你说说。你忙你的,家里这些有时间了抽空弄就行。其实,我是怕委屈那爷俩。不然就咱们,有面条吃也挺好的。”
“娘你真区别待遇,好歹把那个怕委屈的名额里加上我啊。”
“加你干啥,你身强力壮的,吃面还不好啊。给你加俩荷包蛋。”
孟蕊笑笑摇头,吃完饭站起来洗碗收拾。这可真是她亲娘,嫌弃是挺嫌弃,心疼又挺心疼。
家里多年积蓄全让她拿了出来,老两口还尽力帮她做事情。晚上给老爹打了洗脚水,这破天荒的殷勤让老爹都懵了一下。
“咋,我得啥不好病了?”
孟蕊无奈苦笑:“爹你咋想的?我就想尽尽孝心,也能把你吓的想出这不好的事儿来?”
老汉敲敲烟袋,放松的呵呵乐。“你们一家三口都好好的我就高兴,就是对爹最大的孝顺。”
孟蕊蹲下想给他洗脚,老汉推开她不让。“我自己来就好,又没七老八十,你爹且能干呢。”
看闺女在小板凳上坐下了,老汉跟她闲聊:“这鹌鹑,你有把握能弄好吗?”
“最坏的结果就是养成后杀了卖肉。到时正赶上元宵节,不愁卖。本钱是肯定回来的。您别担心。”
一听这个,老汉顿时开心的点头。“人家都没敢干,也就你胆大。爹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瞎干。”
“放心吧,咱还有猪呢。就这几十头猪明年一出栏立马就是大笔收入。放心,赔不了。”
“嗯,好。”老汉乐呵呵的给自己点了一袋烟:“咱自己的我倒不怕,我是担心你把公婆那儿借的钱也赔进去,明年过年还不上总是不好。而且你还欠着养殖场一部分货款。要是能堵上这俩窟窿,那咱自己的没啥。”
“不会的。放心,我都有数。”
跟父亲交个底,她在家住了几天后再次去了林石。这回只有她自己,拿着养殖场开的介绍信。罐头厂里找到副厂长,得到的答复是可能有门。让她在林石等两天,等厂领导到齐开会做决定。
从罐头厂出来,她又开心激动又担忧紧张。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呆呆的望着近处远处的景色,深呼吸几口让自己平复。
抄底她已经稳稳保住投资,迈出这一步那将会上一个新台阶。人生岔路口,最该保持冷静。
“孟蕊,你怎么在这儿?”
抬头居然是张先军,真是冤家路窄。上回见他跟他爹在学校门口摆摊卖炸菜角,今儿居然在林石罐头厂遇到了。
“你又怎么会在这儿?”
“我二哥调林石工作,我找他有事。”说着话男人得意的指指身旁那两扇大铁门:“看到没,我二哥如今可是副厂长。后悔了吧,你要嫁我,我如今也是吃供应粮的,还有这么好的大伯哥帮扶。”
他娘的,这家伙什么时候都这么自信。就你那丑不拉几(不是)的模样,再加一个供应粮工作就想让姑奶奶后悔,你说话前能不能先照照镜子。
“你哥是罐头厂副厂长?”
“那当然。我现在桐城副食厂上班,稳稳的铁饭碗……”
“我男人在一中当老师,你应该知道的吧。”
一句话噎死他,张先军气的咬牙切齿瞪大了眼睛。他媳妇难产一尸两命,几年过去依旧光棍一条。本来想在孟蕊这里找点儿优越感,结果被她怼的气都差点上不来。灰溜溜的离开。
孟蕊本来不爱炫耀什么,可这家伙也太拎不清了。陈明宇说在学校门口见过他,那他是知道他们如今情况的,居然还要跑到她跟前找存在感。
“这混蛋不会是那张姓副厂长的弟弟吧?”他走了孟蕊也想到了这一点,然后跟踪去看,发现他真的进了罐头厂。“这回坏菜了。”
提着包站在那里想辙,一阵儿后跑去跟看门大爷套了个近乎。给大爷一包烟,让大爷给她指哪位是大厂长。
“之前厂长去外地出差,今儿可能回来。你等着吧,看我给你手势。”
等了一下午没等到人,翌日副厂长那里果然黄了。说什么开会没通过,将她打发了出来。
孟蕊不气馁,继续在厂子外蹲点。中午的时候门卫大爷给了她一杯热水,还告诉她一个消息。
“厂长媳妇回老家了,他很喜欢吃斜对面那家食堂的扁食。”
下午三点厂长来了,大爷开门后给她信号。孟蕊赶快盯住人。知道人家刚出差回来肯定忙,她一直等到晚上下班,厂长出来进了那家食堂。
这会儿正是饭点,食堂里人挺多。厂长要了一份儿猪肉萝卜的扁食,孟蕊进去后站那儿礼貌的问可不可以拼桌。
“当然可以,请坐。”
厂长对面坐下,她也要了一份儿扁食。等饭的时候拿出那罐鹌鹑蛋打开,用筷子夹一个出来。剥皮,放嘴里。
厂长的目光被那瓶稀罕的罐头吸引,他做罐头